婉姐儿的一双大眼睛乌黑透亮,但是眼神很深沉幽谧,比实际年龄更显成熟,眼睫毛长长的、密密的、翘翘的,高鼻梁,五官很精致,有点西域美人的味道,因为她的生母正是一个身上混合着汉族与新疆维吾尔族血液的女子,在国公府内的一干小妾姨娘中算是很特别的。
下午,婉姐儿去学堂了,没有留下来。
徐嬷嬷和赵嬷嬷都在心里对今天这突然造访的婉姐儿有着猜想,但是两人嘴上缄默着。
暖阁的炕上,钟未央睡得像猪一样安乐、沉酣,虽然呼吸清浅,但是一点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睡得太美了。恩姐儿偶尔伸手在她脸上摸一下,她也没有反应。幸好恩姐儿安安静静的,不会吵她。她自顾自地睡着。
徐嬷嬷陪在暖阁里,脸上忍不住绽出笑意,心想:九少夫人的生活真是循规蹈矩得很,下午是一定要睡小半天的,倒也比别人那喜怒无常的主子好伺候许多。
转眼间,徐嬷嬷又忍不住叹气,默默地摇摇头,在心里说道:就算你不去算计别人,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来算计你。耍心机也是需要花时间的。一天的时间里,九少夫人几乎有一半时间花在睡觉上了,然后还要看书、陪孩子,哪里还有多少时间来费心思啊?
恩姐儿的玩具很多,鲁班锁、九连环、木房子、小沙包、纸飞机、千纸鹤、印章……小家伙埋下头就能玩半天。
钟未央睡了半天才睁眼睛,把手盖在脸上,揉揉自己的额头和眼睛。
恩姐儿眼睛一亮,立马爬过来,抱住钟未央的脖子。
“呵呵……”钟未央抱着恩姐儿笑,继续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少夫人,下午钟府送信来了!还有钟家五姑娘的信!”赵嬷嬷拿着衣裳靠近来,压低着声音告诉道。
“嗯。”钟未央懒懒地答应一声,扶着恩姐儿坐起来,穿衣、洗漱后,就开始看信。
钟太太在信中提醒:腊月一十二,钟府大少爷钟痕的婚期如期举行,只剩下十来天时间了。钟老太爷和钟老夫人也已经在今天上午回了钟府。阿川,你记得给你祖父和祖母写一封信,另外记得给你父亲一封信,就写你需要安心养胎的事。在婚期那天你不必回来,我怕那天会过于吵闹。到时候,你安排几个人过来送一份隆重的礼物就行了。
钟未央把信从头看到尾,心里暖暖的。钟太太担心她在人际往来上有所疏忽,所以特意写信提醒她。
接着,钟未央又展开了钟五姑娘钟未亭的信,内容毫无新意:七妹妹,上次来诊脉的太医极好,赛过外面的庸医许多,过了将近一个月了,不得不再麻烦七妹妹一次,相烦七妹妹在帮忙请一回太医。多谢七妹妹了!
钟未央把信交给赵嬷嬷,然后举起手伸个懒腰。一旁的恩姐儿对信很好奇,大胆地伸着小手,朝赵嬷嬷要。赵嬷嬷样子有点为难,谨慎地看着钟未央。
钟未央朝赵嬷嬷点点头,说道:“先给恩姐儿玩吧!等会儿再收起来。别弄丢了。秋香、如许,扶着我,我要去小书房写几封信。”
从炕上下了地,钟未央扶着腰,朝小书房走去。丫鬟们前后拥簇,左右护着。
钟未央在回给钟未亭的信中写道:宫中有御医,民间有名医,治病之事,乃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也!杀鸡蔫用牛刀,何必小题大做呢?
提着毛笔想了想,她忽然又把“杀鸡焉用牛刀,何必小题大做”一句抹去了,换了一张新纸,只写了前面的话。然后,她又飞快地写好了给钟府老太爷、老夫人、钟老爷和钟太太的信。
把还未干的信交给清江处理,钟未央又在徐嬷嬷和丫鬟们的拥簇下回了暖阁,她伸手揉着额头,觉得头有点疼痛,手肘支撑在炕桌上,闭着眼睛对赵嬷嬷吩咐道:“嬷嬷,你明天亲自带几个人回钟府,送一些上等燕窝、阿娇、鹿茸,还有之前准备好的白狐皮袄子给祖母,把之前买来的古画和文房四宝送给祖父。还有给二嫂、三嫂、四嫂、二哥、三哥、四哥、八弟的东西,你自己看着挑吧!三个嫂嫂都有孕在身,你多挑一些滋补的东西。另外,给大哥的东西不必费心,就跟二哥他们的完全一样就行。还有,给娘亲和爹爹也送补品。暂时不用太隆重,等一个月就是新年了,到时候再多送一些吧!把信一起送去。至于五姐和六姐那里,派几个婆子送一些补品过去就行,把回信带给五姐。”
“是!少夫人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请个太医来?”赵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钟未央,心疼地说道。
钟未央睁开眼睛,抬起头说道:“没事,可能是睡太久了。去拿披风来吧!我们去青梅院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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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听着屋外面那寒风呼啸,钟未央睁着眼睛看帐顶,眼睛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日子:再过一个月,司徒明就会回来了。
然后,她闭着眼睛,在心里想:明天要做什么?不如让人去外面的书画铺子里随便买几幅花鸟山水的画来,剪成四四方方的小块,给恩姐儿做拼图玩吧!
想完这些,又想着钟府里的事。因为七七八八的事情接踵而来,想得太多了,难免就造成每一件事都不能想太深入的情况。想着想着,她就毫无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