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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来长安四俊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但大家都知道这四俊却从未聚首过,这一次蔡邕之孙蔡袭忽然发出请帖广邀青年才俊会宴鸿鹄楼,自然倍受关注。
虽说长安四俊的名号并不被大家广泛认可,甚至有人不屑一笑,但这一次是蔡袭主持宴会,又要展出蔡邕的大作,谁不羡慕?蔡邕不但是前朝的大儒,也是士林中倍受尊崇的前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除通经史、善辞赋之外,又精于书法,擅篆、隶书,尤以隶书造诣最深,所创“飞白”书体至今
还十分流行,能亲眼看到蔡中郎的书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这一次受邀的大多都是长安俊杰,有王孙公子,也有世家子弟,收到请帖的都倍觉有面子,没有收到请帖的也想办法与这些人一同结伴而来,甚至甘愿充当书童随从,只
为一睹蔡中郎被传为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书法大作。鸿鹄楼来往的客人通常都是身着长袍,气度非凡的王公大臣,或者富商巨贾,今日愈发显得不同,只见一个个衣冠楚楚,更有人头戴正冠,鲜衣怒马,言谈举止都风雅至
极。
“这……”刘谌掀开车帘准备下车的时候却愣住了,“怎会是鸿鹄楼?”
刘封笑道:“鸿鹄楼不好么?”
刘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期待,笑道:“好,甚好,甚好!”
陈裕扶着刘谌下车,见他神色古怪,眼神飘忽不定,心下疑惑,以前从未听说过陛下来过这酒楼,看他神色却有些畏畏缩缩的。
“走吧,先进去看看。”刘封让赶车的人先回去,背着手走在前面带路。
“陛……公子请!”陈裕提醒发愣的刘谌,跟在二人身后走向酒楼。鸿鹄楼并不是京城最华丽的酒楼,但却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地方,这里从一开始便打造为文人墨客服务的环境,酒楼的墙壁柱子之上,挂满了各类字画辞赋,甚至还有一
些文人亲笔题词。听说鸿鹄楼的主人祖上也曾出过大儒,甚至还在朝封侯,在鸿鹄楼中,只要有人留下诗画,不管这人是否有名气,只要够经典,酒楼都会精心装裱挂在各楼的墙壁上,供
后来的客人品评。
蔡袭虽然从隐居到出仕才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但凭借蔡邕的影响力,早已名满长安,不知道有多少蔡邕的门生找蔡袭打听当年之事。
酒楼的三楼已经被蔡袭包下,此时人也来了不少,闹哄哄地互相打着招呼,刘封带着刘谌走上楼梯,眼角瞟过那些字画,慢悠悠地走着。
在他身后,刘谌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是在躲避什么,堂堂天子如此失态拘谨,让跟在他身后的陈裕眉头拧成了疙瘩。来到正厅门口,便见蔡袭一身蓝衫,正和几位世家子弟在迎接宾客,看到刘封进来,蔡袭一愣,觉得这人十分陌生,一时不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客人,正极力思索的时候,
猛然看到他身后正向楼下张望的刘谌,顿时脸色大变。
刘谌进门的时候还转着脑袋往楼下看了好几次,蔡袭一时没有认出来,等刘谌回头的时候才看清,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赴宴。
“啊,皇……”
“吾等是从襄阳来,这位是我家黄公子。”
刘封早就在防备着这一点,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了蔡袭,顺手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
“黄……黄震?”蔡袭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躬身抱拳道,“黄公子辛苦。”
刘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着刘封便走进大厅去了,旁边那几位看蔡袭方才的态度如此恭敬,对方却爱理不理,心中便有些不爽。
一人瞥了一眼刘封三人的背影,微哼道:“这黄公子是何来历,竟如此无礼?”
蔡袭拉了拉那人的衣袖,低声道:“此人乃是襄阳黄家子弟,名士黄承彦的曾孙,千万不可小瞧了他。”
那几人微微撇嘴,颇为不屑,却不知道蔡袭叮嘱他们不要小瞧是让他们谨慎一些,不要惹刘封这三人,否则谁也吃罪不起。
大厅里一共摆下了六排酒席,每排八个座位,看来是请了五十人左右,这个时代的酒宴还是分食制,每人一张桌子,摆设酒盘菜肴,各自都有位置。此时鸿鹄楼三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一会这个人来了,大家议论一阵,一会又有另一人来,引起一阵轰动,似乎都是些有名气的人物,反倒是刘封三人进来的时候,没
人认识,但看他们居然做到了上位,不时有人投来嫉妒却又不屑的目光,暗中指点议论。
刘封为刘谌找到了位置坐下,也在暗中注意着那些到来的人,不动声色,彼此都不认识,这里反而显得清净,正好便于观察。
正在此时,忽然喧闹的鸿鹄楼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只见那里正出现了四名羌人,与蔡袭见礼之后径直来到大堂,就坐在刘谌对面的座位上。进来的这几人正是格利亚,虽然来到这种场合让他十分难堪,手心已经冒汗了,但这是刘封的命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全场上下就认识一个蔡袭,坐在那里看到对面
的刘谌几人也在发愣,干笑了两声,有些手足无措。一众文士虽然不满,但都知道蔡袭是光禄寺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