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妄发现自己真的拿卿伶毫无办法。
越往山上走,佛光对他身上血脉的压制就越重,故妄眉眼间却没有任何神色,依旧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
半年了。
他有时候想,这会不会是卿伶也算好的,不让他死的办法。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否决了,这个小菩萨,就怕他哪里磕了碰了,怎么会舍得他在这儿挣扎。
这么想着,故妄就觉得卿伶或许也会怜惜他的,她会来的,只要他到达了山顶。
拿着这只签文到了佛前。
扑通一声,故妄双膝跪了下去,他意料之中的,又来了。
他魔性太重,这佛光压制自然也重,毕竟他是从魔缝里,与不少魔物厮杀吞噬后出来的。
他抬起头,离山顶还有好长一段路。
于是故妄捏着那只签文,又硬生生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却又跪了下去,如此反复,膝盖上鲜血淋漓,血色漫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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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总局里,卿伶像是再也看不下去一般,移开了视线,她问:“任务是什么?”
主神笑说:“任务自然是满足他的愿望,天道一向对诚心的人很宽容,这祈愿既然惊动了天道,那么那边理应满足一下。”
“这任务好像只有你能做。”
只有自己能做,故妄求的是什么,她很明白了。
默了片刻,卿伶问:“如果我不做呢?”
主神沉吟一声,找好了借口:“那就是他心不诚,天道也不是每个愿望都能满足的。”
“放心,小卿伶,我们不会强制要求你要答应。”
卿伶重新转过头,看着光幕里故妄跪在地上,他的身后,血色漫了一路,他却依旧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她曾经给的那支签文。
签文染了血。
而他也没有刚出现时那么恣意了,可故妄一直都是那么恣意的人。
卿伶眨了眨眼,这下看到故妄的衣袖露出了一截。
上面挽着一条眼熟的红布,露出的那个字也很眼熟。
她愣了愣,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了一个片段。
她与宋端去桃林挂姻缘,被故妄逮了个正着,那日他没所谓地抢过了她手里的红绸,替她绑在了桃树上:“无尘山求姻缘很灵。”
而此时,那红绸却缠在他的手腕上。
卿伶的心仿佛又被什么压住了,她有些喘不过气,只好抬起手轻轻覆在了胸口。
主神略一挑眉:“这是怎么了?”
卿伶轻声说:“我不知道。”
就像她这几日一直没有想通,其实如果她真的想让故妄忘了她,那就该什么都不留下。
但她却将自己那支签文留在了他手里,那上面有着她独有的印记。
明明这是不该的。
主神意味深长的哦了声,也不多问,只是道:“怎么样,这任务要接吗?”
画面里,故妄又一次跪了下去。
卿伶怔怔地看着,突然有些鼻子发酸。
她垂了下眼,突然轻声道:“主神大人,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热烈又疯狂地爱过。”
主神愣住了。
小卿伶从来都是平静又理智的。
就像她交出自己的记忆时,都是那么的果敢,他从没有想过,想小卿伶这样的人,会对感情怎么样。
主神生来就在总局里,不动所谓的情爱,都是看那些人做任务,看那些剧本知道的,所以就算是跟故妄的这个赌约,他都是看戏的成分在大多数,毕竟还有个书壹。
故妄对他胃口,他就帮故妄多一些。
但此时看着小卿伶的表情,主神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将这件事看得有些轻巧了。
热烈又疯狂地爱着。
主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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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山的山脚,周身的疼痛已经快压倒故妄的意识和理智了,他好像想不顾一切,踏平这个山头。
再一次指着这个所谓的,被卿伶心心念念的世界问她:“你到底要不要出来。”
她会生气的吧。
可他现在,连她生气都看不到了,生命无穷尽,可他要再等多少年?
如果他真的要为了这个赌约,赌上千年万年跪在这个无尘山下,永远上不得山,那么是不是还可以再希望一下,如果真的上去了,或许她真的会来?
所以她不来只是因为自己还没上去而已。
故妄垂着眸低低地笑,忽的自语道:“阿伶,唤我一声吧。”
“故妄。”
故妄眼睫一颤,一时没抬头。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已经失去理智出现幻觉了?
也好,多听听也好,即使看不到人。
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故妄。”
很轻,像是有些颤抖。
故妄这次却是彻底地愣住了,他缓缓抬起头。
漫山刺眼的佛光里,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白色的裙子渡着金光,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神情却有些无措,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