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年轻鬼王的身躯倒了下去,有城墙支撑着,那双并未瞑目的血墨双眸死死盯着碧珏的方向,滔天的怨气让流越不敢与之对视。
“我没事……可能是受了些影响。”
碧珏声音嘶哑,她朝流越摆了摆手,声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无退师妹,你先下去吧,我还要为这鬼物施展净化术,以免化为厉鬼滋扰四方不得安宁。”
流越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镜浅拉了下去。
“你就没看出来么?她和见城主……”镜浅顿了顿,“如果你肯听我的话,你快跑吧,离开天一门,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几年,不然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能保证。”
流越一头雾水:“为什么?”
镜浅并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旁观这一幕的天一门门主。
仙门联军见林望舒身死,已经准备一举并入踏平这鬼城,可当他们挨家挨户搜查时整个鬼城空空如也,繁华热闹的鬼市此时萧条寥落,阴风漫卷枯叶回旋。这样的计划之外让众人驻足面面相觑。
一个以探查为名宗门的宗主在空荡荡的街头走了一圈,暴跳如雷:“别看了,我们都被这鬼王摆了一道!整个鬼城里面的鬼都跑了,你们也不早点打进来,本来能将见城直接从上到下连窝端,这下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
围在他周围的弟子见他正值暴怒,谁也没敢提出这个宗主是在林望舒放出万条凶煞鬼气时候带领门下弟子掉头跑得最快的那个。
片刻静默,一个少女惊诧的声音在死寂的鬼城中响起:
“可是叔父……为什么双玉师姐在吻那鬼王?”
天一门的长夏正被一众师兄师姐的簇拥下进入鬼城,她被就任长老的叔父保护得严,从来不被允许单独执行任务,危机四伏的鬼城更是头一次来。
正当她新奇地打量四周时,突然看见城墙上那熟悉的身影。
往日清疏绝尘的碧珏师姐此时一身染血的大红嫁衣,猎猎随风,在惨淡阴风之中和那已经死去的鬼王紧紧相拥,仿佛要随之而去。
长夏震惊在原地,不仅是她,整个天一门的弟子个个惊悸不已,他们从来没见过碧珏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仿佛孤高自许明净无尘的神女堕入尘间,鲜明的神色如若马上堕入疯魔,沉沦于无底黑渊。
碧珏紧紧抱着林望舒已经毫无气息的身体,她蹲下身,捡起那一条残破的红绳,上面的同心结随着林望舒那一扯彻底断裂成破线,她想要将红绳上面的攒心络复原,可她的手抖得厉害,将本就将要断裂的红线扯得更碎。
细碎的裂纹在她额前浮现,有鲜血从其中渗出,理智告诉她应该将林望舒松开,可她的手根本不听她的控制。
净化的术法做了一半便再也做不下去,她的心脏在紧缩,在绞痛,让她再也念不出已经倒背如流的经文法诀。
只是一场演给林望舒的戏,可戏幕落下,曲终人散,为什么她会这般不舍?
不应该,这不应该。她不爱林望舒,她不可能爱林望舒,她为什么要爱一个鬼王?
人鬼之间的情爱是禁忌,她自幼以来便是仙门众人的表率,她是最不可能打破禁忌的人。
同理而论,她也不可能对林望舒产生感情。
破碎的幻影在眼前闪过,碧珏头疼欲裂,死死将林望舒拥在怀中,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阿凌,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