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凉风发出声响,吹起一片又一片落叶。
宋锦茵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进屋寻了包药,转身进了灶房,拿柴烧火,再未看外头的人一眼。
余光中那道身影缓缓弯下了腰。
宋锦茵忍着嘴里的疼痛,又起身去拿放在外头煎药的炉子。
这一瞧,她便看见了平日里矜贵清冷的裴家世子,弯着腰,在枯草里捡起了一枚她无比熟悉的玉佩,而后用袖口,一点一点仔细擦着上头的泥土。
两人遥遥相对,一个面色冷意弥漫,一个身形透着萧疏枯寂。
仿若中间隔着的不是一间小院,而是那漫长的九年,是宋锦茵再也不愿提起的,有关于两人过往的一切。
宋锦茵只是看了一眼便转了身。
那枚玉佩她早就没打算要了。
那个男人,她也不想再瞧见。
药炉子放到了灶台上,宋锦茵进了屋子,眼睛红肿未消,眨眼时酸涩又疲惫。
可她仔细寻了一圈,却并未瞧见裴晏舟质问她时说起的沈家玉佩。
屋外有木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咯吱声响,而后便是靠近屋子的脚步声。
裴晏舟已经没了身影,进来的是木大夫。
宋锦茵垂眸,看着手腕被他勒出的一抹未消散的红,目色沉了沉,而后往下拉了拉袖口。
他若一直如此,便是在逼她另寻出路。
而这寻出路的唯一机会,怕是要等到正月朝拜后,裴晏舟被召回京都。
“锦茵姑娘。”
木大夫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整日里瞧见,不是诊脉便是开药,也不知该不该叹一句这姑娘命苦。
可这念头不过一瞬,待来人瞧见那双冷静的眼时,可怜她的情绪便又被收了回去。
连死都不怕的姑娘,又如何会需要旁人的一句感叹。
“木大夫,我这几日说话,怕是会有些不大利索。”
只要裴晏舟没在跟前,宋锦茵便退了狠意,整个人也柔和了不少。
没再同适才那般,特意寻着痛的地方折磨自己,而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带着含糊。
“哎,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木大夫皱了皱眉,带着大夫的严肃,“姑娘这几日哪只是说话不利索,怕是连东西都不好吃下去,白白苦着自己!”
药箱放在一侧,刚一打开,便有一股清淡药材味飘了过来。
“其实姑娘就算恼着世子,平日里不同世子说话,就足以让世子心中憋闷,又何苦让自己的身子吃这么大的亏,眼下姑娘不仅让自己难受,世子那模样,估摸着也会引发旧疾,难得安稳,这般下去......”
木大夫头一次掏心窝子说着话。
适才世子强撑着行出小院,唇角血迹还未干涸,眸色空洞。
无人知晓小院里头发生了什么,只瞧见冷峻刚硬的男子一副颓然如枯槁的模样,让人心惊又胆颤。
他不免就在心里叹了句锦茵姑娘的心狠,能将向来冷心冷情的世子爷逼到如此地步。
可进来一瞧,他又不免觉得这姑娘对自己更狠。
这般下去,不死一个,他真不知这二人行到何处才能算是尽头。
木大夫语重心长地开口,嘱咐中夹杂着劝说。
宋锦茵却在这声音中逐渐走了神。
适才院中失去理智的人不是她。
是裴晏舟从未有过信任,是他执意要将两人逼到如此地步,是他要打碎两人的相识一场,执拗的不放手,为着他那可笑的愧疚。
他怎么会在乎其他,他只不过是要那个不再停留的姑娘重新低头罢了。
宋锦茵眼前有些朦胧,像是生了一场雾,可短短一瞬又重回清晰。
她缓了缓神,不愿再想起那个男人,更不愿听到同他有关的任何事,只将心思落回了自己的小屋上。
屋内同她出去时一模一样,床上桌上亦是整齐干净,唯有被褥上有些许折痕。
她并未收过沈家玉佩,可裴晏舟既是能拿此事来寻她,便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的屋里,必定出现过那东西。
可那东西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会落到她的床头上?
宋锦茵看向自己的床。
她虽然同裴晏舟说的话里都带着刺,但她与沈玉鹤之间清清白白。
就算是沈玉鹤又来了洛城,应当也不会在她不在时直接进她的屋子,更别提还留下这么个贵重东西。
可一个沈字,除了他,宋锦茵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木大夫开了两张方子,一张留给了宋锦茵,一张递给了旁边的玄卫,让其去抓药。
起身后,木大夫步子有片刻停留,看了看外头暗下来的天,又看回面前这个脸上没多少血色的姑娘。
说起来,自从守着这小姑娘开始,他便没在她脸上瞧见过多少次红润。
“锦茵姑娘,有一句话,作为大夫,我还是想同姑娘说一说。”
宋锦茵送人的脚步停下,将手中新拿的金豆子递了过去,安静等着人开口。
“世子的身子近来一直不好,自姑娘离开后,世子夜里再难安眠,伤口也反反复复,时不时还会发热,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