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谢宴川垂下眼皮,慢条斯理脱下外衣,动作优雅得像餐前仪式。
“真烦啊,”
谢镇野轻啧,“怎么这种时候也跟你心有灵犀。”
他随意活动了两下脖颈,手臂上的肌肉绷紧。
两人目光相撞,交换了无言的默契。一如曾经的每一次。
“看来,你们考虑清楚了!”
场外,大主教快意抚掌,一副隔岸观火、稳操胜券的模样。
双子不语,眼中似乎只有彼此,一齐做出备战的姿态。
不知是谁打响了第一枪,之前被打断的厮杀重新上演,然而比刚刚多了些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两人打得极狠,拳脚相交一触即分,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这场战役围绕着场地中心昏迷的少女,却没有波及到她分毫。
碎裂声、闷哼声、咳血声……
大主教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见打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的两人竟然同时收手,分立两角。
一人扔掉刀鞘,横握锋利的匕首,眸光冰冷;一人随手从墙上敲下块晶石,掂着尖锐的水晶把玩。
针尖对麦芒。
正当大主教以为战势升级之时,却见——
同一时刻,两人皆用锐器划向自己的手腕!
两道修长的人影遥遥对立,动作一致得仿佛镜面一般,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殷红的血大股大股落下。
因同步性,简直像某种奇瑰邪恶的仪式。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大主教惊诧。
两人充耳不闻,一心放血。
血液落在地上,并非毫无章法地散落,而是顺着方才打斗形成的凹槽流淌。在满是碎石杂物的、铁灰的地板之上,一副血红的线性画显现而出。
诡异的符文。
“献、献祭?!”
大主教差点咬断舌头,惊骇地望着那两个不要命的疯子。“你们疯了!?”
血液不再匀速流淌,而是吊诡地被阵法吮吸纳入,一片血色中,无形的能量通过阵法汇聚至阵眼,以一种极为柔和的方式灌输给平躺在地的少女。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郁姣眼睫轻颤。
此刻,她内心有些复杂。她原本只想顺应大主教的计谋,设计双子进入陷阱自相残杀,好通关离开这个世界,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选择用这个方法破局……
饶是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地接受,正准备睁开眼,却感到眼帘覆上一双冷凉的手。
“别看。”
谢宴川的嗓音有些无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难得开起玩笑:“不止只有你会担心濒死的样子不够好看。”
他顿了顿,轻声:“我也一样。”
郁姣正要开口,一根手指点上她的唇,湿润的液体被抹开。谢镇野哑声低笑:“姣姣还是嘴唇红红的好看。”
腥甜的血气渗入味蕾。
是他的血。
郁姣意识到。
炙热的身体凑近,他轻柔抹去她脸上的灰,手指支起她下垂的唇角。
“我们姣姣以后要一直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
另一具身体覆来,微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指尖,补充道:“拥有绝对的力量,不必成为谁或哪个势力的附庸。”
接着,大掌严丝合缝地包住她的拳头。
“拥有对一切不喜欢说不的权力。”
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着她的身体,挽救了不断崩坏的身体。
相对的,双子的力量一点点被削弱。
现在的郁姣大可以推开他们遮眼捂嘴的手——他们没有丁点反抗的力气了——但她只是顺应他们的意思。
闭眼不语。
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与沉默中,感受属于他们的力量温柔而坚定地涌来。
“……”
结界外,大主教正破口大骂、无能狂怒。
——谁能想到这等精密的计谋竟然毁在了两个恋爱脑手中!?
……
阵法进入尾声。
郁姣感受到两人一左一右贴了上来,与她十指相扣。
耳边响起两道嗓音,轻而低,像稚童对着生日蛋糕许愿般虔诚。
“血脉交融后,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
仿佛愿望已经实现,他们心满意足地吻了吻她的面颊,却又满含遗憾地抽身离去。熟悉的温度与轻柔的桎梏一同消失,四周归于平静。
郁姣缓缓睁眼。
【恭喜您,达成结局——[杀戮即赎罪]】
“……”
经历了无数场战斗的礼堂,越显得荒凉破败,残留的血渍竟意外显得鲜活。
双子不见踪影。
郁姣垂眸,平静地看着双手,缓缓握拳,感受体内充沛的力量。
动作间衣袖上翻。只见,白皙手腕上,赫然有两道浅蓝的符文,一左一右地环绕,像两条缱眷的手链,又像囚徒的手铐。
像他们眼睛的颜色。
哐一声响。
坏了锁的大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大主教见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