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溯源,云逍想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让他十分烦心。
不知过了多久。
柳如是和董小宛走了进来。
董小宛上前,蹲下来,紧紧抓住云逍的手。
柳如是一边帮云逍揉着肩膀,一边柔声说道:“跟一个阉人置气,这又是何苦?”
“狗一般的东西,也值得我生气?”
云逍哑然失笑,随即又叹了一声。
“只是感到有些累罢了。”
“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糊裱匠,刚修补好这里,又发现那里漏风,疲于应付啊!”
“我只是一个方外道士而已,躲在深山道观里清修不好,为何要这般辛苦?”
董小宛道:“不如奴家与姐姐都入了道籍,与夫君同去道观清修,免得终日受俗事搅扰。”
柳如是笑道:“当道士,又如何能养得起小道士?”
云逍一阵大笑,心情变好了几分。
柳如是问道:“夫君因何事忧心,何不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云逍收敛笑容,沉默片刻,幽幽说道: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乱世百姓易子相食,盛世,百姓依然要赘妻鬻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直到今天,我才弄明白,百姓苦的真正根源是什么。”
顿了顿,云逍一声冷笑,“以天下奉一人,呵!”
柳如是和董小宛骇然变色。
以天下奉一人,什么意思?
集天下赋税,取百姓脂膏,不过是为了奉养皇帝一人而已。
小道士这是对皇权不满了啊!
他,他该不会要造反吧?
云逍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柳如是的胸前,闭目陷入沉思。
秦祥的事情,让他发现了一个相当致命的问题。
万历之所以能派矿监税使搜刮天下,那是因为他是皇帝,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而不是国家的。
即使是将天下钱财搜刮干净,从礼制上来说,也是合乎法理的。
大侄子倒也不会跟万历那样混蛋。
可谁能保证,他的子孙后代不会出现一个朱翊钧?
崇祯中兴之后,又该是什么?
以老朱家子孙后代的德性,那是大概率的事情。
自己帮助大侄子打造的大明日不落,又有什么意义?
云大真人心里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