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机在李辰的马车上逗留了许久,一直到车队行经保定府暂停歇息的时候才下了车辇。
李辰也跟着下来,外面,正是保定府一众官员在道路两旁跪迎。
“微臣保定府知府林丘明,携保定府上下一众官员,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看着跪在路边密密麻麻的一票官员,说是官,但保定府地方上的地主、员外、乡绅有地位的自然都会挤破头跟过来,哪怕他们自己明知道和太子说上一句话的机会渺茫得几乎没有,参加这么一次迎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他们为的就是一个名而已。
太子路过,自然只有当地最有名望和地位的人才有资格代表当地过来迎接,这就是一次对自身实力的宣誓,不管想来不想来,都必须要来,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实力不够,没资格参加。
李辰多少知道一些里头的弯弯道道,但还是有些不耐烦。
“不是说了沿途一应官府不允许大肆迎接搞这些面子工程?”
李辰斜眼扫了小川子一眼,道:“是你没把本宫的话传下去,还是下面的人不把本宫的话当话?”
小川子当然知道这话其实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更不是要问罪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道:“殿下圣明,实在是文武百官和当地百姓都希望能瞻仰殿下风采……殿下不想劳民伤财,可这也是民心所向。”
妈的,还真读了点儿书,这成语用得真麻溜,李辰哭笑不得。
那保定知府林丘明也是个妙人,这时候很乖巧懂事地接过了话茬,说道:“殿下体恤万民,不愿劳民伤财,正是殿下仁德的体现,微臣不敢违抗,亦对殿下仁慈心怀感动,所以并未大张旗鼓,只是带领了一些强烈要求自愿过来迎接殿下的乡绅和官员前来迎接,斗胆请殿下到城中暂住,明日一早再出发,如此,也是保定府上上下下所有百姓的荣幸。”
李辰笑眯眯地听着,看不出真正的喜怒,等林丘明说完,他抬眼扫了一眼现场近百号非富即贵的人,假装完全没听出来林丘明说的都是漂亮的场面上废话。
花花轿子人人抬,他是太子也不能太不顾规矩,甚至他还要主动去做维护规矩的那个人,因为身为当权者,这些规矩很大程度上使他的利益最大化,他才是受到规矩的好处最多的人。
要是没有这份对太子的恭敬甚至敬畏, 他拿什么去拿到更多的权力?
一饮一啄,既然得了好处,李辰自然也要在很多时候做出一些不那么随心的决定。
所以权力越大,位置越高,越不能自由。
权力由制度和规则带来,而制度与规则,必然会束缚行文。
李辰不置可否,只是迈出一步,说道:“留宿这样的混账话就别说了,车队清晨从京城出发,眼下才刚过正午,在这里留宿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到南方,不过既然来了,就在保定用过了午膳再走吧。”
林丘明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子给这个面子就好,而且眼下这个结果,也是他之前预料到的,太子不可能刚出京城就留宿在距离京城很近的保定府,于是恭敬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