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皇帝已是应允了。
这便足够。
路明非行礼拜下。
“谢陛下。”
掌印太监微微皱眉,显然冠军侯这是不合礼制的,但陛下都没说什么,他也就继续沉默了。
众人也只当是冠军侯一个军伍出身,不懂得多少道理规矩。
皇帝却是道。
“爱卿,你这面具,可否摘下,让朕看看啊。”
大臣们虽是心中奇怪,但也只当是陛下好奇心起,没往深处多想。
除了威武侯。
他微微抬头。
路明非站定许久,正当大臣们从不解到紧张,恨不得自己上去扒拉起这冠军侯时,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摘下面具。
大臣们好奇的看去。
只是当他们看清冠军侯面容之后,都是齐齐一愣。
这张脸……这张脸!
一双双目光在路明非和威武侯两者间来回逡巡。
像,真是太像了。
有资格立于大殿的就没有一个庸碌之人。
他们才思是何等敏捷。
一条条信息出现于脑海。
冠军侯崭露头角是在三年前。
威武侯嫡子消失也在三年前。
本来还没几个人往这个方向思考,只是在见了路明非的面容后,两条信息自然而然就串联在了一块。
于是结论也就顺理成章的得出。
冠军侯,正是威武侯嫡子。
如此一来,许多蹊跷也也可以迎刃而解。
难怪说一个三年都是戴着面甲的人最后还能以军功封侯,这里面肯定有着威武侯的手笔,如今边疆大帅正是其当年部将,对自家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只是考虑到陛下的态度,这件事或许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来,三年前威武侯府的风波,真的如传言般,是小侯爷任性妄为么?
当时只当细谈趣闻,如今想来,或许另有深意,说到底他们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冠军侯和传言里的纨绔联系到一起,就连最不待见军功侯爵的文臣也不得不承认,冠军侯着实是个人物,如果他这般的人物也是纨绔,那自家的混小子又算是什么?猪猡么?
思绪纷呈间,大臣们也在等着陛下的反应。
这一次怎么着也该是暴风雷霆了吧。
然而,并非如此。
“哦。”
皇帝轻轻道了句,带着莫名的笑意。
“不曾想我大周冠军侯,竟这般年轻。”
“有意思,有意思。”
他轻轻挥手。
“赐百斤,给我们的冠军侯,路鸣泽。”
殿内都是人精,他们听得出,陛下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说的是路鸣泽,而不是路明非。
如果皇帝直接称呼后者,那么无论如何,路明非都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管最后要不要在断头台走上一遭,这冠军侯的爵位是肯定得摘了。
但皇帝说的是路鸣泽,那么就有趣了,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路鸣泽,是不是威武侯嫡子,从今以后他就只能是路鸣泽。
除非是想要和皇帝叫板。
这也正是所谓的口含天线君王权威。
而这件事里的意义,各种念头在大臣们心中盘旋,最终也都是压在了心底。
朝议结束,众臣子行礼罢,走出大殿。
他们三五成群,时不时往某个方向投去目光。
在那边是形同陌路的威武侯和冠军侯。
见状,他们不由得在心里犯滴咕。
这对父子还真有趣。
又或者,他们以为我等没发现么?
不管威武侯是怎般想,至少在路明非这里,他是从来没有过当别人是傻子的念头。
还是那个道理,这里又不是茶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现实是现实,当日戴面具也只是权宜之计,一时兴起,路明非从来没想过凭此就可以一辈子叫人认不出来,那就是拿天下人当傻子了。
但三年都未曾被人揭穿身份,如果不是有人打过招呼,路明非自己是怎么也不信。
至于是谁,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肯定就是威武侯,路明非一直也是这样想的,但如今看来,这里面还得加上一个皇帝。
这里面弯弯绕太多了,路明非只是想了想,就是罢了,在他看来,所谓计谋,也只是弱者凭以拉近与强者之间实力差距的手段,既然如此,只要强者祖国强,强到弱者望尘莫及,那么再多的计谋怎样的算计,都是无用。
而现如今,比起思考权利争斗的漩涡,去揣摩这些老狐狸们的谋划,路明非更想要做的是。
他望向外王府的方向。
绘梨衣。
“听说了么,”冠军侯要成婚了!”
“这是哪家的女子这般幸运?”
“那儿!”
“嗯……等等!”
“莫非是……”
近来这京城着实热闹。
先是冠军侯回京,那一日意气风发少年郎跨马游街,不知多少闺中少女便是自此多了心上人,尽管冠军侯以青铜甲遮了面容,但这一位的风姿,实在给人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