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浓郁的水汽洇湿了柔软褶皱的布料,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雾蒙蒙的潮湿,呼吸间吸入的水雾也有淡淡的甜,让人分不清是濒临结束,还是刚刚开始。
狎昵的话语在耳畔徘徊,毫无攻击性地温柔语气与他商量,可不可以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脑海里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此刻一切都被模糊,睫羽划过脸颊,轻柔的触碰仿佛蝴蝶翅膀悄然抚过,带来一点点蔓延至脊髓的痒,交握许久的指尖终于不再冰凉,淡淡的温热让一切都没那么难以承受。
沈忘州听见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出“可以”。
撑在一旁的掌心下的布料是干的,好像只有他的衣服湿了,黏连在皮肤上,体温过高轻易蒸发掉上面的水分,一点点香气顺着雾蒙蒙的空气钻入鼻腔,阵阵海浪声幻听在脑海深处。
他听见了某种古老神秘的曲调,轻而低的嗓音用欢愉的情绪哼着一首没有名字的曲子,让大脑像被控制了一样陷入不可自拔的愉悦,所有的所有都被无限放大至承受的极限。
沈忘州抓住对方苍白清瘦的手腕,一滴汗从鼻尖滑落,他睁大眼睛,胸口起伏剧烈得像溺水的人。
“司溟……”他低声喊,眼睛睁到最大还是看不清什么,嗓音沙哑微颤:“够了……灵力,没有了……”
腰间一紧,他被动地转过身,后背撞入一个沾染凉意的胸膛,沈忘州恍然觉得对方像某种非人的生物,体温诡异的低,连呼吸都是冷的。
凉凉的气息沾染着耳朵,却完全相反地让耳根红热到透,连着脖颈的皮肤都在发烫,对方缱绻地埋进他肩膀,仿若撒娇般轻哼,语调里的亲昵旖旎不加掩饰。
直白地陈述着他的窘境:“师兄……你很难受。”
沈忘州想也没想地逞强:“我不难受……”
司溟掌握了证据,鼻尖轻蹭他耳朵,好像不与他贴近便难以存活,语调尾音拖长,像从遥远的深海传递:“师兄,你帮我压制了体内的灵力,我也应该帮你。”
不等沈忘州拒绝,他微微歪头,搂紧他凑到前面看着他的侧脸,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还是,你觉得我太弱了,不能帮你。”
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布料陡然皱在一起,手指绷出青筋,沈忘州靠在司溟肩膀上咬牙压制声音望着窗边。
体内的灵力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精神的涣散,失控地在内府乱窜,直到一股清凉的水流淌过,躁动的火系灵力才渐渐后退蜷缩,最终变成一小团内丹,溢出的丹魄气息散开成点点云雾,沈忘州手指不受控制地抬了抬,失魂了一样地咬紧嘴唇。
夜风习习,浅泉里的泉水几次溅起,打在光滑的玉石壁上,留下湿漉的水痕,一次次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沈忘州离开时圆月高悬,他一袭月白劲装推门而出,外袍不知道扔哪去了,许是湿透许是撕破,灵力失控的时候谁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
唤出袭焱,沈忘州踩入屋檐下的阴影,遮住染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想起屋内蜷缩成一团熟睡的人,近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翦绯庭时已是深夜,沈忘州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瞪着窗外的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抬起手臂挡住嘴唇,双眼紧闭,耳根已然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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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一滴小小的露珠在窗台上的小灵植叶尖凝聚,晨风下摇摇欲坠。
不知是哪个院的弟子在晨练,激昂整齐的喊声吵醒了忘记启动结界的沈忘州,他揉着眼睛不愿意起,更不愿意面对事实。
翻了第六个身,沈忘州捏着司溟从仙境出来时提醒他翻找的内丹,陷入回忆。
他昨天就是去给司溟送内丹、问司溟要不要跟他一同去北魉花街的,结果两件事没有一件事办成。
沈忘州叹气,他还得去找司溟一趟,虽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和害臊,但是这两件事得办好了。
这可能就是冲动的惩罚,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还会这么做。
他做不到丢下司溟一个人忍受灵力冲突的痛苦,更做不到当做没事人一样把昨夜当成一场单纯的帮助,所以他很别扭。
他怕司溟误会些什么,又怕解释的时候让司溟误会,他只想维持现在师兄师弟的关系,而不是更复杂不稳定的所谓双修伙伴。
司溟……司溟……
唉。
他怎么就不忍心看司溟难过呢。
沈忘州最不喜欢麻烦的事情和复杂的关系,司溟一次性把两种情况放在了一起,简直是个大难题。
在没想通之前,沈忘州一连三天窝在翦绯庭,哪也没去,更别提去找司溟了。
他罕见地失去果断,选择当了一次鸵鸟。
直到第四天,遇锦怀用玉佩传音,让他带司溟一起去见那三位分到他这里的二代弟子——沈忘州不得不再次面对这段骤然发生改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的关系。
他收好内丹,破罐破摔地出去,但没有御剑只靠双脚往外走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犹豫。
就当是和以前一样的简单的帮助,和司溟说清楚,如果司溟觉得无法接受,那他就……就当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