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被他抓住,苏温言有些心虚,“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洗洗。”
俞亦舟捏着他细薄的手腕,表情晦暗不明,他力道不重,却能够让对方动弹不得。
指尖之下,苏温言的脉搏微微加快。
气氛陷入十分微妙的胶着之中,凝固了几秒,俞亦舟把他的手重新按到水龙头底下,洗掉新沾上的颜料。
苏温言吐出一口气。
刚刚差点没忍住抱了俞亦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因为生病,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依赖身边的人。
突然有些后悔了。
如果他早点戳穿某人的伪装,早点跟他问清楚这几年发生的事,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和好如初,此刻正在镜前doi,而不是洗手。
当初想要惩罚俞亦舟不遵守约定,可现在看来,却好像在惩罚他自己。
可他又怕真的戳穿他会导致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至少现在俞亦舟还在他身边,万一他们一个没谈拢,对方再消失四年,他可实在承受不起。
他很少会对什么事犹豫不决,可一旦沾上俞亦舟,他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如果得知真相不能让他们回到过去,那他宁可维持现状。
也不知道季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要是知道俞亦舟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至少能让他心里有个底。
两人都没再说话,俞亦舟沉默着帮他擦干双手,想把他重新抱上轮椅,一扭头,却看到轮椅扶手上都是颜料。
苏温言抱歉地冲他笑笑。
俞亦舟尽心尽力地帮他擦轮椅,苏温言便坐在洗手台上看,几年过去,当年那个青涩的男大学生,已然是成熟可靠的男人了。
擦干净轮椅,俞亦舟把苏温言抱上去,送他回卧室休息,自己又去给他打扫画室,洗澡、做饭……一直忙到晚上。
某人一次灵感爆发,带来的后续工作要累死保姆。
晚上十点,苏温言在床上躺下。
刚刚俞亦舟帮他洗了个澡,现在他浑身清爽,精神放松,腿也几乎不疼了,不能更舒服。
俞亦舟日常给他抹药,苏温言看着他道:“等下别走了,陪我在这睡吧。”
俞亦舟顿了一下。
“反正你这几天不都是陪着我睡的吗,”苏温言又说,“坐在床边睡也太累了,躺我旁边来吧,床这么大,多躺你一个绰绰有余。”
这几天因为不放心他,俞亦舟确实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今天见他精神大有好转,本来打算回自己房间的,但既然他这么说了……
再观察一天也不是不行,他才刚好,确实不该马上就放松警惕。
于是他点点头。
擦完药,俞亦舟回房间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搬了过来,放在苏温言旁边,在他身边躺下。
他靠在床头看手机,苏温言翻了个身,朝他贴来,把胳膊横到他腰间,问:“我能抱着你睡吗?”
俞亦舟:“。”
就知道苏老师要对他动手动脚。
他用手机敲字:“为什么?”
“我冷,抱着你睡暖和。”
“我可以给你开电热毯。”
“电热毯烤得人口干舌燥,不如你舒服。”
俞亦舟:“……”
别乱说让人误会的话。
苏温言语气真挚,神情无辜,曲解他显得自己肮脏,拒绝他显得自己冷血,终于,俞亦舟败下阵来:“好吧。”
得到应允,苏温言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自下往上地看他:“你真的不把口罩摘了睡觉吗,真的不觉得闷吗?”
俞亦舟无动于衷。
苏温言闭上眼睛:“我保证不看你,你摘吧。”
俞亦舟一动不动。
等了好几分钟,苏温言重新睁眼:“你怎么还不摘?”
俞亦舟面无表情打字:“你该睡觉了,今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明天会起不来的。”
苏温言无语了。
俞亦舟完全不配合,他只好放弃,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
事实证明俞亦舟的判断相当准确,大病初愈就开始折腾的苏温言的确精力消耗过度,第二天昏睡了一整天。
不过身体总算是慢慢好起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一边养病,一边继续把那幅画画完。
整体构图已经完成,剩下的都是细节,他不着急,慢慢画,心情好了就涂两笔。
画面逐渐完整、清晰,他给它添上最后一笔,自觉达到了心目中的完美状态,于是停下笔,彻底不画了。
完成了作品,苏温言心情甚好,居然主动提出想出门转转。
俞亦舟表示惊讶,又有点犹豫,问他:“你的身体现在能出门了吗?”
苏温言:“放心吧,只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又不跟别人接触,不会有事的。”
出院一个月了,苏温言难得想出门,俞亦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但也不好放松警惕,遂做好万全准备,给他戴好口罩,甚至拿上酒精。
“……我才不要戴这玩意,”苏温言表示拒绝,“我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却给我裹这么严实,那和没呼吸有什么区别?”
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