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这高家小娘子倒也有几分趣味。虽执迷不悟了好几年,如今一朝醒悟,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元阳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揽住崔礼礼:“陆二要听到这话,会不会七窍生烟!”
高慧儿嚎啕大哭之后,又猛灌了自己好几杯,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崔礼礼让仲尔带着几个小倌将她送回隔壁园子,又抓着玛德满头的小辫子问她是如何编的。
“木速蛮女人都会编呢。”玛德也有些醉了,挥挥手又道,“这不算什么,我听说玄夷奴,有个厉害的技法,把别人的头发剪下来,接在你的头发上,编成小辫子。”
元阳捏着银签子吃了一块杏脯:“编发不难,可谁愿意把头发舍下来给别人?我们中原人可是视发如命的。”
仲尔送完高慧儿回来复命,乌扎里却开口叫住了他:“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仲尔闻言,连忙垂下头。
乌扎里端着酒盏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是,奴叫仲尔。”
“你以前可是在包——”
仲尔连忙跪了下来,浑身哆嗦着:“奴不认识,奴不认识......”
崔礼礼靠在玛德身边问道:“你认识仲尔吗?”
玛德皱着眉缓缓摇头:“我不认识,可我娘看起来像是真认识。”
“京城也有你娘的买家?”她一直以为乌扎里只做木速蛮人的生意。
玛德端起酒盏遮住嘴,悄声道:“京城不是买家,是很多那种客人。他们怕在中原养奴被人发现,都从关外买,或者买来了交给我娘调教。”
玛德看看乌扎里,见她正扶着仲尔起来,没有留意这头,又低声说:“公主生辰时,我说的那个‘养猪人’,也是京城人。”
崔礼礼这下彻底吃惊了。这些祸害变态,就在身边啊……
待梅花取足了,小倌们凑在一起,将摘好的梅花取蕊去蒂,用细细的丝线一朵一朵叠穿在一起,悬挂在酒瓶口内。
女子们鲜少见这酿酒之法,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
“此乃悬花熏酒之法,”舒栾手指理了理长发,在一旁娓娓道来,“将花朵悬在酒面之上一寸处,不可浸泡在酒中,再密闭酒瓶,用花香熏上三日,又换新鲜梅花,再熏三日,如此熏上三十日,这酒就成了。”
崔礼礼笑道:“正好年前这酒就熏好了,到时送到各位府上,小酌一番,也是有些雅趣的。”
“可要是没有新鲜梅花,或者晚了几日呢?”玛德问道。
“酒有腐败之气,不可入口。”
纪夫人已好几壶酒下肚,面色酡红,醉眼惺忪,靠在小倌肩上,嘴唇不怎么利索:“你们活得,比我一个娘们还精致!我这辈子,连根针眼都没穿过!更别说给花穿丝线了。”
元阳见她已醉得厉害,示意几个小倌送她进屋去休息一阵子。又与其他人喝至天黑,纪夫人醒了酒,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梅园上了马车。
崔礼礼送走元阳和其他两位夫人,回过头见乌扎里还有话要与仲尔讲,便让小倌们收拾园子,带着三人进了屋。
乌扎里酒量好,喝了一整日,眼神依旧透亮:“你不用装作不认识,我问你,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他没扒掉你一层皮?”
仲尔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屋里烧着炭炉,他依旧浑身发抖:“奴......奴不肯,他一气之下,叫了好几个人一同......”
仿佛掀开最痛的伤疤,仲尔整个人的脸色惨白胜雪,双眼里透着极度的恐惧。那一夜,他喊破了嗓子,舌头咬得鲜血淋漓,依旧逃不脱。第二日他气若游丝,被扔进了乱葬岗,遇到一个大夫想要偷尸练手,这才捡了一条命来。
“你们说的是谁?”崔礼礼伸手想将他扶起来,他却腿软至难以站立。
“包——”
乌扎里说了一个字,就被仲尔打断。
“不能说,不能说的。”
“包宗山。”乌扎里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崔礼礼似乎觉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玛德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宣平候的长子,包宗山。”
“说不得,说不得的!他们权势滔天,会要了你们的命!”
“原来是老相识了。”崔礼礼冷笑了一声,三个月前指使查缗官去查封父亲商铺,还将父亲打入大牢的账尚未了结,前些日子又多了一笔买凶杀人的账,新账旧账正要一起算,想不到又添了仲尔这一笔。
“五年前我进京采买,正巧包宗山买了一批孩子,想要交给我调教,我一看是都是几岁的娃娃,如何能下得了手,便没有应。”
乌扎里拍拍仲尔的背。
仲尔就是其中之一,乌扎里对他印象极深,孩子里他个子最高,也长得最好,半大的孩子,一脸的倔强,死也要逃,当场就被包宗山抓了回来,挨了好几十鞭子。半条命都没了。
崔礼礼没想到这宣平侯府里还有这些龌龊事,再转念一想,宣平候夫妇都那副德行,教育的子女又能有什么好的。
她拉起仲尔,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