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又回到了九春楼。
春华还未回来,拾叶回来了,还带着临竹。
临竹一来就奉上信:“崔姑娘,这是松间刚刚传回来的。”
怎么不是陆铮的信?
崔礼礼展开一看,手指渐渐捏紧。
原来是陆铮查底耶散时,被人暗算受了重伤,还中了毒。看样子那边的人已经坐不住了。杀了巩一廉还不够,如今还要杀陆铮。
简直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你家公子现在如何?”
临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太重了,不好,说太轻了也不好。
“应该不太好......否则松间也不会特地送信回来。”
崔礼礼想了想,对临竹道:“你家公子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巧儿姑娘她们应该从寂照庵祈福回来了,不妨让她们快些赶去泉州。”
啊?临竹觉得崔姑娘心也太大了些。不免又替公子感到不值。上次拼死赶回来救崔姑娘一命,如今公子伤得不轻,也没见崔姑娘多着急,还要送女人去公子身边。
“奴听拾叶说了。说是两个小倌被人带走了。”可小倌能跟公子比吗?
“正是。”
“此事奴可去替姑娘查一查——”
“姑娘,姑娘。”春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公主查到了。说是玉兰宫胡内官的马车。”
胡内官。
崔礼礼闻言,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个名字她再熟不过了。
看样子还是躲不过这些“老朋友”啊。
玉兰宫住着王美人,圣宠平平,也不曾生育,是个不爱争风吃醋的人。她底下的内官和宫婢没有什么油水,便纷纷暗投他主,这个胡内官,就是太后的人。
前世县主与他暗中走得颇近,她总是遣人去胡内官的私宅托他带信进宫。太后薨逝之后,胡内官转投了皇后。
县主求他办事,他都几番推脱。县主气不过,带人到私宅去截住他,打了一顿,又闹到皇后跟前。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奴去查他的私宅。”拾叶说道。
“不用了,”崔礼礼站起身,整整衣襟。“我知道他私宅在何处。”
临竹犹豫着,也要跟着去。却被崔礼礼叫住:“临竹,我有事托付你。”
“姑娘还请吩咐。”
“你去刑部找何大人。”崔礼礼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信物可以交给他,遂从头发上取下一颗金珠,放进临竹手里,“我担心有人要杀月儿,你想法子去守着,如有人来,一并活捉。”
临竹想问她可要给公子回信,可人家正忙着救人,自己这头的事也不好耽搁,只得捏着珠子道了一声“是”,便走了。
崔礼礼这头带着春华和拾叶,坐着马车去了胡内官的外宅。
胡内官的外宅并不大,也不是什么热闹之处。与好几户人家毗邻着。
“这么多户人,哪一户才是?”春华问道。
“门口种着茉莉的便是。”
春华看了看,果然有一户人家种着茉莉。那茉莉已长成了藤,长长地攀附在墙上。她不由地奇道:“姑娘,你怎么知道这里?”
“我听人说起过。”崔礼礼扶着拾叶的手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衫,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仆从模样的人狐疑地看她:“找谁?”
崔礼礼示意春华先递上一点碎银子,才道:“我们是九春楼的,想来寻一寻舒栾。”
那人抛抛碎银子,却道:“没有。”
正要关门,拾叶一掌抵在门上,门实在合不上。那仆从生出不耐烦来:“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竟在此处挑衅!”
“知道,是胡内官的外宅。”崔礼礼仍旧笑着,取下辫子上的金珠子递了过去,“还请您通传一下,若非急事,我们也不会贸然前来叨扰。”
“等着。”那仆从转身去传话,过了好一阵子,舒栾出来了。
舒栾没有抱琴,却是将引泉拖了出来。
“东家。”舒栾行了一礼。
崔礼礼这才留意到,舒栾的衣裳换成了极好的牙白色大袖锦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还用玉冠箍着。
这是......
“胡内官请奴奏琴,并无他意。引泉昨日跟了进来,胡内官也并未为难他。只是他不肯走,还请东家将他带走。”
崔礼礼努力回忆了前世,胡内官并不好男色,也不懂琴。这一世为何要听舒栾奏琴?
可毕竟是宦官,有些不为人知的喜好,也未可知。她抓着舒栾的手问道:“他可为难你了?”
舒栾摇摇头:“劳东家为奴担忧了。东家可问问引泉,胡内官坐得极远,彬彬有礼,并没有什么不妥。”
崔礼礼看向引泉,引泉点点头:“确实很远。”
这倒是奇怪了。
“胡内官可说了要留你多久?”
“左不过两三日,”舒栾勾唇笑着,“谁还听一年的曲子吗?东家放心吧。”
崔礼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我这几日,每日巳时都让引泉候在门外,你到时出来报个平安,我们也踏实。”
舒栾知道是为他着想,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