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为月亮。
’le cir de lune‘,中文为月光。
记单词的手指一顿,笔尖不自觉被浪漫文艺的法语传染,她瘪了瘪嘴,最后在实验计划便利贴的“4.人脐静脉内皮细胞传代”后添上了“5.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共聚焦仪器室门打开,佟霖收了纸笔,回忆碎片的画面随即切到下一帧。
预约又一次失败的夜晚,她在晚上十一点半走进了N23号细胞房。
这间房间位于走廊尽头,有一大半面积被用作堆放生物材料,中心空闲细胞房充裕,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N23号,而佟霖乐得把它作为秘密基地。
如往常一样,临实验开始前,佟霖打开生物安全柜的紫外照射,撕下便利贴,将其贴在生物安全柜的玻璃移门上。
这才注意到移门上还贴有那日忘记带走的便利贴。
房间远,连打扫卫生的安全员都在偷懒。
佟霖略显无奈地撕下便利贴,正打算揉成一团丢进桌面垃圾桶时,就看见便利贴渗出反面的笔渍。
在夹杂法语单词的零散实验计划的背后,一行笔意苍劲的钢笔字——
“谢谢你的月亮。”
……
车子已经不知不觉穿过横跨苏南苏北的苏江大桥,停在梧桐大道分岔口的红绿灯处,林景舟半明半暗的侧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
奇怪的感觉。
期待又紧张。
心里有什么东西,因为这感觉,在疯狂生长。
“是你吗?”她的睫毛轻颤,踌躇着开口。
林景舟没回答,方向盘正转了一个弯,车子没有驶向车流涌动的梧桐大道,而是朝东开了一千米,随后靠椅推背感强烈,车子正式驶入紫景山后山的山间小道。
他才慢条斯理地回:“想看超级月亮吗?”
“我都和你从派对上私奔了,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佟霖笑,林景舟也笑。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车内音响,《No dire 》的钢琴与鼓点前奏响起,Racheal Yamagata的理智且克制嗓音在整个狭□□仄车厢内回荡。
月光透过车前窗,肆无忌惮地洒进整个车厢里,佟霖侧着身子,在林景舟的银框眼镜里看到了整个月亮倒影,这样的月亮比以往更亮更大,他的眼睛比以往更闪烁。
而此刻城市的霓虹灯光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山间夜晚,窗缝里的风变得更急,空气更清晰。
在酒意被吹散的最后一刻,音响重复唱至“Where do we go from here(我们将去向何方)”,车子停在了紫景山后山半山腰的停车场,空旷寂寥,与在山的另一面是聚众人群截然不同。
他们两人下了车,佟霖站在车门处,俯身纵览整个苏南夜景,低头是大片大片的、让人震撼的山茶花树,白色和墨绿交织,抬头是可望不可及的超级月亮,皎洁与晦暗绞缠。
落了灰的记忆碎片被主人重新捡起,原来已经形成的短暂记忆也能经过重复刺激后变成长期记忆。
公寓楼下有一颗粗壮的茶花树,据说这颗树是房东太太在她八岁那年移民波士顿时在门口种下,佟霖不相信,觉得这又是房东太太的信口胡说。
但她仍旧抱有期待,没有见过山茶花开花的她在谷歌和ig上搜集在茶花的照片,在夏天期盼冬天的到来。
波士顿的初冬比其他地带气温都要低上几度,房东太太舍不得开充足的暖气,被冻醒的佟霖郁闷地起了个大早,却意外地成为了看到山茶花开花的幸运儿。
满树枝的温润淡雅山茶,惊艳了一整个冬天。
于是佟霖停止推动自行车,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第一朵山茶花,转身朝实验室中心驶去。
她的运气难得爆发,在白天就预约到了三个仪器平台的名额,因为实验提早结束而心情大好,却在再次回到公寓门前时,意识到运气守恒原则的准确性。
初冬的第一朵山茶,被她弄丢了。可能是丢在公寓到中心的路上,也可能是丢在某个仪器工作间,或是自习室的桌椅上。
被上帝眷顾过的人永远不会珍惜,她已经有满树的山茶花和满地的花瓣,怎么可能再为了一朵凋落的山茶而大费周章。
于是在山茶树花开的第三天,她再次走进N23号细胞房,生物安全柜的玻璃拉门上用马克笔写下了一行字——
“这朵花可以送给我吗?”
像是心灵感应,佟霖转头看了眼身后堆放生物材料的上方,就是她丢失的那朵山茶花,只可惜白色花瓣已经染上了枯色。
她大概能猜到他是谁,他的字很好看,即使是用难以写出笔锋的马克笔也能有的独特风韵。
上次便利贴事件突发,为了不惊扰到同间细胞房的同学,她改了贴便利贴的习惯。
便利贴神秘人成为无聊留学科研生活的调味剂,她在深夜辗转反侧时,也会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是在学校预约平台上查询到了N23号细胞房的预约情况。
学校为了保护学生信息,只公布了一部分信息,Student id: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