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密集的轰鸣也响彻在夏洛克的耳边。
那些纷飞的碎石不断的撞击在他的身,像是坚硬的雨点。
其实如果从一个正常人的思考方式,去看这两个人此时此刻的行为,那无疑是荒唐的。
他们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那栋大楼,与奥古斯丁大帝只有一扇玻璃的距离,这当然是最强悍的表现,如果运气好,这两个家伙也许会被载入史册,成为圣历史第一个成功杀死皇帝的人。
但是,当他们的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那么所有的躲藏和坚持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不论怎么样,两个人是不可能对抗一座城市的防御体系的,虽然他们能杀掉很多人,在那座建筑中就杀了二十多个人,出来之后,又杀了近四十个人,冲出地下后,又杀了十几个。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就算再杀一百个人又能怎么样,这两个人能凭借强悍的实力在火力压制之下趋避躲闪,甚至抽空反攻几枪,可是那些守卫军们只是付出了数量多一些的子弹,以及一些建筑的损坏而已,说白了,最后也只不过是找一队人马打扫打扫战场,再花一些钱来修补一下,这座城市就再次可以完好如初了。
而入侵者却没有任何的接应,没有补给,就算是可以杀人夺枪,但是终归会累,会饿,在如此惨烈的环境之下,每一秒钟的消耗都是无比可怕的,这两个人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们现在还活着,已经足够获得所有守备人员的尊重。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会很快死去。
特别是在第三梯队出动之后,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夏洛克冲入了一座建筑的拐角,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身体里嵌入的一些弹片不会伤害到他的筋骨和重要器官,但是还是隐隐作痛。
一道鲜血从他的额边滑落,他抹了一下,一些血迹渗入了嘴角,让他舌尖品味出了丝丝的腥甜。
他想,如果自己的分析能力,能极致到通过味道的变化,来辨别血液中的成分,那能不能变成某种人形疾病检测器,到时候只要闻一闻病人身的味道,就能当个医生用。
好吧,这种想法肯定是没法实现的,就算是实现了,那天天坐在诊所里,也太无趣了点。
无趣
不知道有没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无趣的人生,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种发言肯定来自于一个脑袋不正常的疯子。
但是夏洛克却对这种话有着极为深刻的认同感,甚至他这一生,就在追求着这种感觉。人活着,就是要有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的坚持,生命之所以存在,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睡觉,繁衍,然后死去那样太无趣了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洛克才会不听劝阻的来到这座古老的城市,想要杀掉一个已经退位了的君王。
他当然知道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疯狂。
他当然知道奥古斯丁大帝已经退位,变成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他当然知道这位老人重病缠身,就算是不杀,也会死去。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肯定有人说,这种刺杀太冲动,太冒险,不如多规划一段时间,等待更合适的时机,等待他前往一个守卫更加松散的村庄,或者是回到他曾经的家乡养老时,再去把他一枪崩了,那样会简单很多。
从理论讲,的确是简单很多。
但是这种理论不适用于夏洛克,不然,他会觉得天下所有的刺杀者,都应该去认真工作,注意身体健康,然后比目标多活几年,这样就能在参加对方葬礼的时候,自欺欺人的说,我杀了你
真正想要杀一个人,那就是要杀,竭尽全力的去杀,不顾一切的去杀,早想要杀,那晚就要泡在对方的血里入睡。
当莫里亚蒂说那位老人不用死的那一刻,夏洛克就已经决定了这一切,多一天都不想再等了,否则,杀人还有什么乐趣。
只是自己这种带有偏执和性格缺陷的冲动,害了华生那家伙
刚想到这,夏洛克侧了侧视线,然后就看到道路另一侧的阴影里,突然闪过一连串无声的枪火,不知道又有多少守卫军死在了那把枪下,而华生则在暴露行踪之前,悄然的又跃一处平台,在一瞬间的月光之下,照亮了他那兴奋的微微睁开的眼睛。
好吧
看来那家伙也乐在其中
而就在这时,突然的,从远处的街道,传来了一阵阵越来越近的嘶吼
这嘶吼越过了整条街道的距离,盖过了枪声和呐喊声,凶残无比的冲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洛克沉默了一下,想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眼,但是刚刚偏过头,却发现墙体另一侧的火力实在太猛,已经把自己压制在了墙后,根本无法探出视线分毫。
灰尘在月光下化成密集的光点,火焰又将这些光点染成炙热的星辰,远处的警报和钟鸣一刻未停,而那些跟着爆裂的枪声疯狂纷飞的墙体碎片正在身边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四处飞溅,就好像是那火力想要硬生生的将身后的墙体给割开一样。
而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如那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嘶吼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