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与痕是想快刀斩乱麻的。他已经听到他家另一头,隔着几道院墙也有了打斗声。想必是另有几位红刀去围攻缪川川了。论战斗力缪川川其实比他还强,他不担心她。但他们俩不能留在这纠缠,他们必须快走!
三位金丹红刀一击不成,足不沾地、片刻不停的再缠上去。而最早发出那道失败的刀罡的藏舟竟然也嘿嘿一笑,拼命前追,掠身再上。以他的水平那自然是不可能参与到前辈们的战斗中的,没错,但他可以寻机捣乱啊。他就是仗着岑与痕目前还不会杀他!
岑家院子里一时刀光雾气弥漫,今天为宴九节装饰一新的排排灵树被暴乱灵气波及,树木如被摧枯拉朽般倒毁。撕碎的崭新黄纸满地飞。屋子院墙顶着一层被激发的禁制光芒,依然顽强屹立着……
而此时,越来越近的打斗声,终于也将房间里的岑天放吵醒。
本就睡不安稳的少年霍然翻身,抓起身边几个储物袋,下了床就赤足奔到窗口往外看。
窗外,火光与法光轰然划过天空,空中灵气暴乱,丫鬟们和家丁们惊呼连连,三五成群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去找主人还是扭头逃跑。显然他们岑家不知为何变成了个激烈的战场,而且打斗双方都出手极重,毫无顾忌。
是朝廷的人来抓岑与痕和缪川川了么?他有点惶然,又竭力镇定地想道。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住在他隔壁的孪生妹妹仿佛是更早就醒了,她也拿着装有她全部家当的储物袋,穿戴整齐地破门而入,一把抓住岑天放就拉着他跑。
“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岑天放呼吸一滞,他知道她说“走”的意思是……从此彻底逃离岑家。再也不回来了。
“你上辈子,没有这事吧……?”
他一边匆匆给自己套上外出远行用的法衣,被岑天霞扯出了门,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岑天霞心烦意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少年少女就这样紧赶慢赶贴着墙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把自己住了十三年的屋子甩在脑后,再也不看一眼。他们跑下回廊,路过庭院时还没忘好心吩咐那些仆人先离开此处到外面街上避一避,性命要紧。然后他们才来到了打斗正激烈、各种光芒灵气乱轰的大门处,小心地矮身躲在某一面墙后,偷偷观察情况。
此时岑家大门口,两棵还没倒塌的光秃秃的灵树下,岑与痕正忙着与藏舟缠斗不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藏舟以其筑基期圆满的修为水平浑不怕死地单方面对岑与痕骚扰不休,而岑与痕不断烦不胜烦地随手将他甩到一边,好认真应对三名金丹红刀卫。他们三人节奏把握得炉火纯青,步步进攻却并不将局势逼到绝处,完美贯彻了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拖延时间。藏舟的骚扰显然极好地帮他们达成了这一目的。他倒是发泄了一番怒火之后彻底看开,压抑的心结全解,对着岑与痕还露出了挑衅的笑脸岑与痕简直快对藏舟动了杀机了。他想:要不干脆就不管当年对阿善的承诺,一巴掌弄死他得了!这小屁孩真烦人!
偷看的岑天放和岑天霞看着这样一个场面,越看越心惊,不知不觉握紧了彼此的手。以他们炼气期四层的水准他们是看不懂这些打斗过程的。但他们只要看清打斗双方是藏舟和岑与痕就足够了。这确实是岑与痕和缪川川跟朝廷的人发生了冲突,跟岑天霞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且不论上辈子鬼潮中发生在书院的事为什么提前发生在了岑家,反正他们兄妹俩依然履行了这些搅动风云的大人物给他们安排的角色路人,炮灰。无论是在岑家父母还是藏舟大哥那里,他们兄妹俩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们的性命安危,从被不考虑。
大人物们想打就打,相爱相杀,为了恩怨情仇或者正义道法,多么荡气回肠哪。他们才不管会不会不小心拖累伤害杀死旁边的小人物,比如我和妹妹……岑天放想道。
夏末秋初,夜转凉,一点寒气慢慢爬上了少年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可他们搓搓手取暖,已经没空去伤心,只是慌乱和措手不及,最后对看一眼,悄悄按原路退了回去。
他们决定不走前门,回头穿过后院那些梨花树,然后趁夜离开岑家。岑天放最后回头看了看战斗中完全没注意这边的那个男修……他一直以为是亲生父亲的那个人,不管怎么说也好好养了他们兄妹俩,表面上给了他们多年父爱的人。永别了。我们只想能活下去。
……
一只极小的飞虫,嗡嗡嗡地飞出了岑家门口乱战区域边缘,跟上了转头而去的岑天放和岑天霞。
郁子规一边飞一边深思着往下瞧。天外轮回台里,金德仙躯分身手里的沙盘正产生剧烈的变化,一根白沙聚成的断骨缓缓溃散。那是岑天放对于岑家的这小部分眷恋正在被剔除。“台上剧情”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已经自顾自直接补完,顺利达成一个命运节点,可郁子规却不算很高兴。之前她构思了挺多新发展、新结局,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她画蛇添足。就这么简单么?接下来她只要继续盯着,或手动拨一拨天机线,一切依然会引回狱主阁下喜欢的轨道上去,风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动天机了,许苍筤依然会痛失亲人,然后岑家双子成功跑出岑家依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