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是个胆大的,这会儿也不是纠结的时候,她操起来“针线”就准备给伤兵缝合。
可她上辈子真的没有动过针线,临门一脚的时候难免有点手抖。
手抖道不是害怕的,是她没做过针线活,心里难免有点底气不足。
“媳妇,大点针脚没事。”做了二十年夫妻,金盛还是了解梁氏的,开口之言都是鼓励。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缝上就行。”
金盛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真怕媳妇一时转不过弯来学古人绣花。
那伤兵…,他都不敢往下想,遭罪呦。
梁氏听了当家的话,立刻眉目舒展。她是个心大的,劝起自己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反正已经这样了,她尽力就好。
梁氏想明白了,就立马开始动手。
周围霎时静默下来,宛若摁下了暂停键,除了微风就是呼吸声。
他们两口子还不知道,当梁氏开始穿针引线,周围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位军医更是放下手里的动作,直愣愣的盯着梁氏的手,好像能看出花来。
沈流云更是三两步凑过来,蹲在旁边不碍事的地方明目张胆的瞧稀罕。
梁大舅和梁小舅也不说话了,盯着妹妹“姐姐”的双手在那个伤兵的皮肉上生涩的穿梭。
“我的娘啊!”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又赶紧的捂住嘴,很怕惊动了梁氏出了什么纰漏,他可赔不起。
梁氏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她已经开启了沉浸式自我催眠,忘记了周遭的所有,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给伤兵缝合伤口。
她也是个聪明的,试探性的缝了两针之后,很快就找到感觉,在伤兵疼醒之前,总算是把他后背上长长的伤口给缝合了。
就是这奔放潦草的针脚,有点伤眼睛。
金盛跟着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大针小线的,也是难为老梁了。”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沈流云是一脸的叹为观止,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世界奇迹。
军医:针线还能这般用?如果这样也可以,那么很多伤兵就不用等死了。
他打定主意,等会儿要和沈百户商讨一番,看看能不能和这位大嫂学习学习。
如果这位大嫂愿意教导一二,也是他们边军之福。
梁小舅的性子本就跳脱,这会儿他一脸我姐最牛逼的眼神,围着那个趴着的伤兵转了好几圈,才开口问道:“姐,你啥时候学会了这门手艺?”
梁氏没有回答,眼尾无声的扫过金盛,里面似乎蕴含着三个字:“该你了。”
金盛:他媳妇这球传的,一个大脚开到前场,也不知道他一个炊事兵出身的前锋能否接的住。
梁氏:你看着办!
金盛:老婆发话了,小的遵命。
不就是编瞎话么,他发挥一下应该能唬弄过去。
只是想法很丰满,真要编起来还是有九点八八分的难度。开场一句:“…小弟…”就卡壳了。
关键时刻,还是梁大舅善解人意。“小弟,别给你姐他们添乱。”
梁小舅最听大哥的话,闻言退回大哥身边,压低了声音和大哥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大哥,我想去当兵打鞑子。”他以后可不想继续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还是向往直来直去的和鞑子战斗。
小弟的话本就在梁大舅的意料之中,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大哥和你一起去。”
作为兄长,他要保护弟弟。弟弟想去参军打鞑子,他陪着便是。
何况,他也有这个想法。他们不想做亡国奴,就得奋起反击,把鞑子赶回他们的老巢,最好一百年不出来。
至于爹娘,有家里的几个弟弟在跟前尽孝,他也就不担心了。
兄弟俩商量好了,想着一会儿在同妹妹妹夫说叨一声,在去沈百户那里申请。
这会儿,梁氏在金盛的帮助下,给伤兵缝合伤口已经完美的收尾。
“老梁,感觉怎么样?”
对于金盛严肃的时候就喊自己老梁,梁氏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行,就是有点晕乎乎的,脚似乎都没踩在实地上,特不真实。我跟你说呀,要是时间再长那么一点点,我都得虚脱。”
听了梁氏的话,金盛笑着调侃:“我们家老梁也有怕的时候,不容易啊。”
“切,哪能不怕,怎么说那都是一条人命。”
提到了人命两个字,夫妻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伤兵。
“当家的,给他寻摸一件厚实点的衣服披上,要是感染了风寒就是雪上加霜,到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好嘞。”
“还有,等会儿你帮我喂他吃两粒抗生素,不然我怕咱们白忙活。”
“行。我问问谁有水囊,弄碎了化水里喂他。”
夫妻俩说话的声音都不小,在旁边的沈流云当然是听的清楚,二话不说就解下来自己身上的披风递了过去。
“用我这件披风吧。”
“行。”
见沈流云为了下属能脱下自己的披风,梁氏又高看了他一眼,心道:“在封建年代不搞官僚主义的官,还是挺难得的。”
金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