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泰肃然以对,“今日攻城之战、利港之战,你都应该看了吧?” “当然。”寇烈将双手插入袖中,静静的看着左懋泰,似乎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在老子这拿走一份信息的架势。 “其一,今日之战,敌军在后方设炮,俨然是超过了我军重炮的射程,大王虽然下令参谋们测算,也只是稳定军心之举,不然不至于只能炸毁敌人一次的情况,若不是关键时刻,陈二牛将军在后方端了他们炮兵阵地,这一仗还有得打。” “其二,敌军竟然提前预测到了我们要打利港,还布置了火炮,虽然今日军议,没有刻意提及第一团的战损,但是从总体数据上推测,第一团损失之惨重,怕是要长期修整了。” “其三,今日之战,我军三路大军,齐攻敌军防线,虽说利港是主攻,但是其他两路兵马攻势并不弱,可打的也并不顺遂,第三乙等作战部队的突击队,冲上城墙的次数,只有一次,与之前的摧枯拉朽完全不一样。” “第四,他们的水军虽然船小,但是却敢跟我们的大船拼,而且打的有模有样,面对我们的拍杆、水鬼、小炮完全不惧,甚至还击沉了三艘军舰,这样打下去,怎么行啊。” “是啊,”寇烈闻言,也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我听闻大王作战素有后手,今日战端僵持时,参谋总长钱进似乎就意有所指,大王为何就是不用?索性关键时刻文澄帆团长,以死相搏,夺了利港,不然今日之战,我大乾之天威,可就没了。” “而且我着实不明,今日为何既夺利港,为何不乘势再战,反而给伪明舒缓之机,让其再做布置。” “岂不知,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 二人停顿了许久,似乎都忧虑于局势,左懋泰继续问道:“明日再战,明军肯定准备愈发的充分,便是在有后手,又有何用?” 寇烈忍不住摇头,但依然忍不住宽慰道:“非也!愚兄窃以为,大王之后手,有没有是一回事儿,若是有,明日再用反而更加妥帖。先不说今日之战,我军将士疲惫,能否一战拿下防线?后手的布置莫非就不需要时间吗?” “你当城头上的明军是瞎子不成?可以看着我军动手,而不应对?” 此言一出,左懋泰明显是一愣,喝了一盏茶之后,这才捻须相对道:“是愚弟急躁了,只是如今大战,与大乾往日交锋颇不相同,声势浩大不说,且进展缓慢,实在是有违昔日之战略,明明长江防线已经被我们包了饺子,怎么打的这般艰难。” “你我又读过几本兵书,这等事情也是我们能置喙的?大王之韬略,也是你我能懂得?”寇烈昂着头,一副我虽然不懂,但是我很自豪的模样。 “愚弟其实也知道,大王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左懋泰终于幽幽一叹,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忧心之所在,“只是忧心王上……” 寇烈心中瞬间明了,脸上却不为所动,“左兄你?” “之前我大乾定下的战略是趁着镇江和金陵武备松弛,疏于防范,轻取苏州府,然后我大乾再像是剥葱一般,将金陵的皮一层层扒掉,最后夺取金陵,对否?” 见寇烈缓缓颔首,左懋泰继续严肃道:“但是这仗打的这般艰苦,又若无法速胜,接下来当如何?莫非我大乾要举国之力,与伪明空耗吗?” 寇烈其实也有此担忧,因为今日明军的表现,真的让人担忧。 若是真的寸土必争到了这等境地,还要继续往南边儿打吗? 伪明可不仅有南国,西边儿的湖广,北方的北直隶可都是虎视眈眈呢。 不过寇烈终究是寇烈,作为第一批主动投靠大乾的文臣,他的信念是最坚定的。 他果然起身,毅然道:“若是左兄是在疑虑此时,那在下便直言说与你好了,我等追随主上南征北拓,大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若是不成,便是天命,与我等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每战都如此艰难,那便让他艰难去吧。” “莫非因为艰难,退回去死守扬州,便好了么?” “与其坐困等死,不如放手一搏,这么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我来解释吗?” 左懋泰闻言,倒也一时释然。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前怕狼,后怕虎又有何用? 便起身行礼谢过对方,寇烈作为老前辈,却也不故意拿捏,赶忙推辞。 就这样,二人一起用了晚膳,聊了聊关于军国大事的见解,便互相告辞了。 咱不提寇烈给左懋泰上了一番思想课,然后回去休息。 单说左懋泰回去之后,脑海里回味着寇烈的繁衍,然后便草草的上床,但时局之事,却让他辗传反侧,难以入闽。 中间起身,喝了些热水,也觉得思路无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