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仰望苍穹,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之后,将胸腔之中的阴霾一吐而出,旋即正视在场众人,慷慨道:“孤也是人,孤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孤心里早就将一切算好了,也说清楚了。那就是大乾说到底,秉承救民主义而生,若是失败了,也当为救民主义而死。” “孤便直说了,我今日之心,与当初在东镇庙上一般无二……要么我与世隔绝,不闻不问,要么便做的轰轰烈烈……希望你们能明白孤的心意。” 众人呆愣愣的看着楚行,听楚行所言至此,李岩也好,胡爷、齐岐山、刘必显、申济芳等人也罢,皆欲开口。 而楚行既然已经说到了此处,自然便不会给其他人反驳的余地,昂然继续开口道:“孤心意已决,即日出兵!” 说完这一切以后,楚行转身,穿过几名早已低头无声的臣子,准备回去歇息。 但也就这时,伴着蝉鸣,一阵凉爽的夏风袭来,早就被自己说的连自己都有些糊涂的楚行竟然稍微清醒了一下。 却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声嗤笑,旋即再次转身对几位臣子说道:“孤也是被你们气的魔障了,自古邪不胜正,我大乾兴仁义之师,如何来的这般畏惧伪明?况且我大乾早就在山东深入民心矣,孤一声令下,几十万百姓赢粮景从总能做到吧?” “朱大典满打满算才有多少人呦,大家且宽心,这一战优势在我大乾!” 决意出征,却不是说走拍拍屁股就能走的。 你哪怕是寻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入洞房,还要三媒六聘,拜堂成亲,喝交杯酒呢。 更何论国家大事。 最起码,在楚行本人这里来说,之所以选择主动出击,其实并不是他有多少雄心壮志和胆魄,而是沿着既定路线,局势已经发展到了此处。 秉承着山贼的野性,索性将心一横,搞一把大的而已。 很大程度上,眼下的困扰,就是大乾从一开始就没有搞过流寇主意,从一开始就部寺齐全,制度齐全,太过于像是一个国家,一个朝廷。 各方牵扯之下,难免会导致很多问题发生,以至于遇到时机,会显得畏首畏尾。 而这时,就显现出最为君主的楚行的重要性了。 主要他大事不糊涂,这一局他还是最亮的p! 很明显,楚行是不糊涂的。 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下错误! 至于,大乾颍州行在的其他高层,他们也是该赞同的,一如既往的赞同,该反对的,一如既往的反对。 比如齐岐山一直认为,该出征。毕竟他是地地道道的山东父母官,他不可能看着山东的百姓受苦受难,他做所以一直推动反击,就是因为挨揍的地方是山东。 换其他地方,他才不至于那么积极呢。 而李岩,却从头到尾都持有反对意见。 毕竟,李岩是大乾军中,少有的不一味的盲目崇拜楚行,保持着自我的清醒。 这份清醒,其实不论对错,与大乾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作为君主的楚行,已经下定决心出征。 而大乾整个政治军事体系的打造,本身就是围绕着楚行建立起来的,即便是李岩心中有想法,也只能闭口不言。 而李岩也不会继续说一些反对的话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清楚,要让下面的军官、士卒,以及大乾的子民认为出征是必胜的。 他李岩哪怕是心里怕的要死,也要装出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 但即便是再高效的体系,也不是说出征,就是一句话就能出征的。 颍州一带,乃至于凤阳府鱼鳞栉比的驻扎着太多的军队了,这些军队本来是用来防范孙承宗的,如今要抽调一部分加入山东战争,对朱大典进行毁灭性打击,自然要有人走,有人留。 具体到谁走,谁留?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如何汇集,具体的行军路线是什么? 沿途的物资补给该如何进行。 徐州府和山东本地的军官该如何配合。 行军途中,由谁遮掩军机,防止伪明的窥视,这些都是问题。 部队如此,后续的民夫调运物资又怎么分配? 这么多将领,在行军途中谁听谁的? 这些事情,都必须大都督府开会研判,一件件的解决。 打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上升到国战的程度。 不然以楚行的耐性,早就一股脑的莽上去,跟朱大典、跟孙承宗好好的血拼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