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众人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巨大的爆炸声又接二连三响起。
房顶扑簌簌落下一片灰尘,脚下的大地也跟着剧烈抖动,吓的武七抱着桌子哇哇大叫。
“是,是...长毛开炮?!”刘掌柜惊慌失措。
“什么炮?!火箭炮也没这么厉害啊!”魏永明扶着墙站稳身子,推开门冲到街上。
全城的人都被这几声巨响震醒了,四外一片马嘶犬吠,孩子哭大人叫,却统统淹没在了砖石不断坍塌坠落的声音之中。
“是城墙!城墙塌了!”曹老三大喊。
“长毛!长毛夜袭!”刘掌柜连滚带爬的蹿到门口:“快快快,快跑!”
魏永明这些日子一直在焦虑不安中度过,事到临头反而稍稍平静了些。他一把拉住刘掌柜,吼道:“长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您往哪儿跑?”
话音未落,西方的夜空陡然间被火光照亮,响彻云霄的呐喊声随即铺天盖地而来,太平军开始攻城了。
“先进屋躲着!”魏永明将刘掌柜赶回屋子,转头见葛清竹披散着头发冲了出来,急忙上前拽着她往后院跑:“姑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快去收拾东西!”
“外面出什么事了?是长毛攻进来了么?”葛清竹被拽了个趔趄,慌慌张张的跟在他身后问道:“你等等,收拾东西干什么?去哪儿啊?”
“短毛来了!收拾东西下地狱!”魏永明对大小姐的废话连篇很不耐烦,伸手把她推进卧房,回头高声吩咐:“武七!去把地窖口打开,送小姐下去!”
武七答应一声,麻利的移开盖板上的杂物,又准备了些面饼和清水候在入口边。
葛清竹那边却还没收拾利索,魏永明在门外等的心急,索性进屋帮她卷起铺盖枕头,抱在怀里催促道:“快点儿!磨叽啥呢!”
“哎,好!”葛清竹将衣物拢进包袱,来到地窖边迟疑的左右张望:“你们不下去么?”
“我们看情况再说。你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能有一点闪失。”魏永明把被褥递下去,又叮嘱道:“在下面老实呆着,不许上来。”
“那,可是...我如果要上茅房怎么办?”
“先憋着!过会儿给你拿马桶来。”魏永明“啪”的一下合上盖板,直起身子才感觉心脏砰砰直跳,猜不透那么厚实的城墙究竟是怎么被炸塌的。
其实早在数日之前,太平军便派人在西门外偷偷挖掘地道,一直挖到城墙根下,将大量炸药埋藏于此,刚才的巨响就是炸药引爆的声音。
西面的城墙被炸出了两处缺口,蛰伏在附近的太平军蜂拥而上,同时在东、南二门外发起猛攻。
城内熟睡的清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外墙很快全线失守,只能退入城中与敌人展开巷战。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拂晓时分,太平军控制了城内大部分区域。
清军一败涂地,知州张积功父子及下属副将、都司等官员全部阵亡。守城参将绝望之下命令将城中储存的火药和粮食一并点燃,在阵阵殉爆的烈焰中投火自尽。
爆炸过后,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太平军一边组织救火,一边清理战场,剿杀残存抵抗的清兵。有些惶恐的百姓想要逃出城去,也大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事已至此,魏永明等人不敢再心存侥幸,趁外面混战之时陆续躲进了地窖。
武七将屋里仅存的干粮和咸菜收拢起来,蹲在地窖口递给魏永明,大声说道:“魏大哥,粮食不多了,你们可省着点吃!”
“什么意思?”魏永明一怔,伸出手想要拉他:“长毛不定什么时候就进门,你快下来!”
“俺不。”武七向后一缩身子:“咱要是都下去了,上面盖板光秃秃的,长毛一眼就能看见。再说马车还在院里呢,俺得想法赶走,省的露馅。”
“那怎么行!”刘掌柜和葛清竹也凑到入口旁,仰着脸急道:“太危险了,你快躲进来吧!外面还有许多官军呢,不多日便许能夺回城池,长毛未必能找到咱们。”
武七稍稍思忖一下,用力摇了摇头:“不,你们都是好人,这些天一直关照俺,俺不能让你们犯险。”
说着他伸手抓住盖板,低头憨笑道:“放心吧,长毛不能把俺一个小孩儿怎么的。等俺出去弄点吃的,找准空子给你们送来!”
不待下面人回答,盖板已经“啪”的关上了。武七起身抱来秸秆铺在上面,又扔上几根干柴,然后拍拍双手离开了后院。
地窖内几人在黑暗中默然对视,无不为他感到担心。曲掌柜感慨道:“这孩子倒是仁义,不枉你们大老远把他带来。”
“嗐,若非我们多管闲事,或许还不至于让他置身险境。”魏永明背靠墙壁闷声苦笑:“只盼这孩子机灵点,别丢了性命就好。”
多亏分号后院这个地窖,五人得以躲在里面避祸,困倦时还能睡个安稳觉。只是剩余的口粮的确不多了,勉勉强强只够他们两日的份量。
破城当日,不断有成群结队的太平军闯进分号,在屋里大呼小叫、翻箱倒柜。他们讲的是两广或苏皖方言,魏永明等人听不太懂,但大致能猜到是来找粮食和财物的。
当晚还有一拨士兵挤在屋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