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积中微笑道:“府上宽敞幽静,是个难得的宜居之所。我便在此叨扰些日子,按照子贞兄先前那般给付房钱。”
几人又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忽听武七在墙内喊道:“魏大哥,耐神父来了。”
魏永明起身告辞来到内院,耐高温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起来有些焦躁。
“神父,快进来坐,正好为您介绍几位贵客。”魏永明招呼他。
“不打搅了,请先随我去趟教堂。”耐高温转身便向外走。
魏永明快步追到他身旁,笑着问道:“出什么事了?看你急的连口水都不喝。”
“我刚刚收到一封信,是亚瑟寄来的。”耐高温脚步不停。
“亚瑟?哎呀!”魏永明一拍脑袋:“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信上说什么了?他给我们买的枪呢?”
“他说原本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一个月前,运送那批枪的货船在爪哇岛附近遭遇飓风沉没,因此只能晚一些再交货了,他请求你们谅解。”
“船沉了?”魏永明一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延期多长时间?”
“信上没说。”耐高温顿了顿:“亚瑟回美国去处理善后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猜…或许要再等十个月左右吧。”
“十个月?!大姑娘都让他熬成小媳妇了!”
“这已经是比较乐观的估计了。”耐高温掰着指头逐项说明:“保险行要调查清楚事故原因才能赔付,亚瑟拿到钱后再去找工厂订货,生产完成后还得等待安排船期。”
“那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还没算路上的时间呢。从美国到中国,快速帆船大约需要航行三、四个月,慢些的则要半年以上。”
“半年?太慢了!”魏永明不满的嘀咕道:“你们不是有蒸汽船么?怎么还用帆船运货?”
“蒸汽船一般用于内河运输。远洋航行的话,仅装载燃煤就要占用许多空间,所以货运成本太高,只适合运输旅客。”
“原来如此。”魏永明泱泱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向何先生解释一下。”
说话间已到了教堂外。耐高温进屋取出亚瑟的信,魏永明扫了几眼纸上潦草的连笔英文,苦笑道:“嗐,您直接把信带在身上就是,又何必叫我跑一趟?”
“是的,是的。”耐高温脸色不定,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是想让你来见一个人。”
“谁?”
耐高温关好房门,扭头冲着里屋喊道:“魏先生到了,请出来吧。”
里面桌椅响动几声,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弯着腰走了出来。
“你是...”魏永明茫然盯着他辨认了片刻,猛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庞老板?!”
“是我啊,登初!”庞老板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蹒跚到他身前:“登初,我走投无路了,看在咱们多年相识的份上,你可得帮帮我啊!”
“别慌,坐下慢慢说。”魏永明脑中一片混乱:“您怎么会在这里?”
庞老板比原先足足瘦了两圈,脸上已不见往日的神采。听到魏永明发问,他两眼发直,哆嗦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
耐高温接过话答道:“庞先生昨天半夜突然到来,恳求我帮忙联系他的夫人,而且一定要保密,我只好先请你来与他相见。”
“贱内可还好么?”庞老板擦干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听神父说她一直借住在贤侄家里,我感激不尽!”
“尊夫人一切都好,放心。”魏永明迫不及待的追问:“您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我...唉!”庞老板颓然长叹:“我被歹人所害,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连家也没了。”
“谁要害你?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庞老板微微摇头:“那天我与老葛...对了,他现在是你的岳丈,我还要恭喜登初贤侄。”
“谢了,还是先说您的事吧。”
“是。那天我跟你岳丈去千佛山进香,他早上大概吃坏了肚子,刚下车便急着解手...”
“这些我都知道了,您自己先往山上走,然后呢?”
“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旁边突然出来几个人。我一时没提防,被他们用刀架在脖子上,捂住嘴巴拖进了林子。”
“...继续说。”
“我初时以为是劫道的,没想到他们搜去银票和碎银后还不算完,又逼着我跟他们一直往山里走。”
“那些人什么模样?有你认识的吗?”
“都是生面孔,凶神恶煞的。”庞老板稍一思忖:“对了,其中有个家伙左手只有三根指头,脸上还有道疤瘌,旁人都叫他赵八根。”
“八根?他缺了哪两根手指?疤瘌在什么位置?”
“缺小指和无名指,疤瘌是从左耳根一直拉到嘴角。”
这是非常容易注意到的特征。魏永明暗记于心,接着询问:“他们带你去了哪里?你又是怎样逃出来的?”
“那帮人把我绑在一间破庙里,每顿饭只给一丁点干粮和水,到第三天傍晚才又下山。”
“绑了三天?期间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在庙里啥都没说,我一问便大耳刮子伺候。”庞老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