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起来挺复杂的。”魏永明扭头向四周看看,凑到他耳边把来龙去脉简单讲了。
“居然是他干的?”罗亚安微感诧异,压低声音说:“你岳父平常看着人五人六的,没想到竟会干出这种出格之事。”
“谁说不是呢。好在庞老板没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虽说如此,可是为了搞垮同行不惜人为制造挤兑,导致许多储户受到损失,这他妈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拉倒吧,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你就别上纲上线了。”魏永明拢起一把羊肉串递给他:“火候刚刚好,趁热吃。”
二人一边撸串喝酒一边谈天说地,正聊的高兴时,忽听院外一阵叽喳低语,几个小孩儿扒着门边探头探脑的向里观望,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找谁啊?”魏永明问道。
孩子们唰的一下缩回了身子,片刻之后又有一个男孩儿站回到门口,大大方方的脆声说:“给魏副营总问好,这位老爷子,你也好啊。”
罗亚安噗嗤一乐:“好,好,你也好。找魏副营总有事么?”
“本来没啥事。既然老爷子问话,俺便老实说了。”小孩儿使劲咽了一下口水:“俺们在外面闻见老大一股香味,就过来看看,不想打扰了您二位的兴致,请别怪罪。”
“嗬,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罗亚安慈祥的冲他笑笑:“我们在这里烤羊肉,想尝尝么?带着你的朋友进来吧。”
“哎!谢谢老爷子!”小男孩儿兴奋的对两旁挥挥手:“老爷子叫咱们进去呢,都规矩着点,别招人家讨厌。”
另外几人欢呼一声,跟着他走进院子站成一排,看着个个灰头土脸,衣服又脏又旧,大概是附近贫苦人家的孩子。
罗亚安把烤熟的羊肉给他们每人分了几串,和颜悦色道:“先吃着,我再给你们烤。”
“谢谢老爷子,谢谢魏副营总!”孩子们双眼放光,捧起肉串便咬,却被烫的龇牙咧嘴,彼此笑笑又迫不及待大嚼起来。
几根肉串眨眼间吃了个干净,罗亚安一边烤新串一边笑吟吟的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带头的孩子答道:“回老爷子的话,俺们是黄河决口时从长清县迁过来的,现今就住在旁边三里庄。”
“噢——”罗亚安点点头:“你们怎么认识魏副营总?”
“这周围顶数副营总家的宅子最气派,谁不认得?”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嚷嚷:“人都说魏副营总受巡抚大人器重,在西城营说一不二,是咱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
“呵呵?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孩子们一起摇头:“您是魏副营总的爹么?”
罗亚安一怔,随即与魏永明哈哈大笑:“错了,错了!我可不是他爹。”
那带头的孩子一直没吭声,等他们笑完才忽然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对魏永明说:“副营总,俺当年曾受过您的赏饭之恩,您还记得俺不?”
“什么赏饭之恩?”魏永明茫然眨眨眼:“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错的。”男孩儿面色郑重:“咸丰五年大水淹了老家的村子,俺娘带着俺跟乡亲们四处讨饭,眼看便要饿死了。那日恰好遇到副营总骑着驴路过,是您给了俺一口煎饼,又告诉大伙来济南领粥吃,俺才能活到今日。”
“哦?原来是你!”魏永明惊喜道:“你不像当时那么瘦骨嶙峋的了,怪不得认不出来。你娘俩过的挺好么?”
“俺娘...她身子有病,去年就死了。”男孩儿黯然垂下眼皮。
“她死了?”魏永明默默叹了口气:“那你怎么过日子呢?”
那孩子回头指指身旁其他人:“俺们几个都是没爹没娘的,平时在庄子附近找点杂活干,实在没活了便只能讨口饭吃。”
“有地方睡觉么?”
“当初巡抚大人为逃难来的盖了许多大屋,后来里面的人陆续盖起新房搬出去了,俺们就在大屋里过夜。”
“好歹算是有个容身之所,不过也够苦的。”魏永明唏嘘道。
“没什么苦的。”男孩儿爽朗一笑:“俺娘活着的时候常说,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她还说,小时候多吃些苦,长大了才有出息。”
“既命苦又懂事,多招人疼呐。”罗亚安啧啧连声,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儿,对魏永明说:“我瞧这孩子跟你挺有缘分,干脆叫他认你当干爹如何?”
“什么?”魏永明赶忙摇头:“我今年才二十三,怎能认这么大的儿子?”
“都说是干的了嘛,何必讲究岁数?”罗亚安耐心劝道:“这孩子眉清目秀,模样跟你还挺像的。反正你眼下家大业大、无儿无女,就留在身边呗。”
“这...”魏永明苦笑着打量那孩子,感觉他相貌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虽然稍带菜色,但眉目之中暗藏英气,比自己少年时更显精神。
罗亚安见他犹豫,索性去问那孩子:“你愿意认魏副营总为干爹么?”
“一百个愿意!”男孩儿惊喜万分,不由分说跪下就给魏永明磕头:“拜见干爹!孩儿必当尽心侍奉干爹,将来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