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永明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小声说:“今晚我要出营一趟。有两个好朋友在淄川城中,都是张积中先生的弟子。我想去劝告他们早早离开,免得城破之时跟着遭殃。”
“噢,我知道这件事。”何大庚微一点头:“朋友自然是要救的。你去便是,多加小心。”
魏永明回到自己帐篷中躺了一会儿,待四周响起阵阵鼾声,这才悄悄牵马出营,借着月色直奔淄川城西门。
夜间马蹄声清脆响亮,距离护城河还有十几丈远便引起了城头守军的警觉,有人立即向下喊话:“干什么的!再过来就开枪了!”
“别开枪!请听我说!”魏永明勒缰下马,穿过满地尸体和遗弃的武器慢慢走向前:“我是司冠平大哥的朋友,有要事来找他面谈!”
“什么朋友?打哪来的?”
“我姓魏,从济南来!”
城上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喊道:“军师不在,你快回去吧!”
“不在?”魏永明愣了愣:“那...可否请宫二哥上城答话?”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足足十几分钟,就见城头的火把晃了几晃,宫二从城垛之间探出头来:“下面是登初兄弟么?”
“是我!”魏永明快步走到护城河边:“我有要事特来相告,请二哥出城一叙!”
“什么事?”宫二犹豫了一下:“军中严令,夜间不得私开城门,有事就请在这里说吧!”
“是私事!不可为外人所知!”魏永明见他身旁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军士,实在无法出言相劝,不禁急道:“小弟只为这几句话冒险前来,请兄长下来与我见上一面!”
“请恕愚兄难以从命。”宫二语气十分为难:“即便有天大之事,城门也是不能开的,兄弟天亮后再来吧。”
“天亮后?那官军也该到了!”魏永明跺着脚无奈道:“好吧,我拂晓时分来见二哥,届时请务必出城面谈!”
“知道了。”宫二答应一声缩回身子,举着火把下城去了。
魏永明重重叹了口气,忽的感觉有些困乏,于是在远离尸体之处找了片平坦软和的草地,想要躺下歇息片刻。哪知脑袋刚刚着地,三天来积聚的疲劳立刻一股脑涌遍全身,眼皮一合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又香又沉,待睁开眼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魏永明赶忙起身搓了搓脸,牵着马再次走向城下。
刚到护城河边,就听一阵吱吱嘎嘎响动,城门开了一道缝。紧接着吊桥被缓缓放下,宫二快步出城来到他身前,憔悴的面容中夹杂着喜悦和忧虑:“登初兄弟,你怎么到淄川来了?”
魏永明心情复杂的抱拳施礼:“不瞒二哥,小弟是奉命随西城营来讨刘德培的。”
“料也如此。”宫二淡淡看着他:“兄弟冒险离营前来,究竟有何要事?不会是打算劝降吧?”
“降不降无关紧要。”魏永明正色道:“眼下僧格林沁大兵压境,其他地方军队也在陆续赶到。淄川孤城难守,小弟只盼你与司大哥尽早离开,别再跟着刘德培蹚浑水了。”
“你认为我们必败无疑么?”宫二表情稍显僵硬:“同样是这一座城,前次能逼的谭廷襄丢官罢职,今次怎就挡不住僧格林沁?”
“今时不同往日。谭廷襄次第调兵,来者各自为战,无异于分批送死;而僧格林沁统大军坐镇,亲自协调指挥各路人马,又有重炮助阵,破城只在迟早之间。”
“重炮?我看与烟花炮没啥区别。”宫二鼻孔轻轻嗤了一下:“清军先前每日开炮二十余次,也没能炸塌城墙。近来每天多则五六次,少则三四次,顶多能吓吓妇女孩童罢了。”
“他们正在从周边调集炮弹来此,这样轰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魏永明急道:“再说上次时值初冬,城中粮食充足。如今已是夏秋之交,你们无法出城收粮,还能坚持多久?”
“这我自然清楚。”宫二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实话告诉你,冠平大哥早已奉命去请捻军前来救援,约莫这两天就该到了,届时围城自然可解。”
“捻军?”魏永明愕然摇摇头:“僧格林沁不久前刚在亳州歼灭其皖北主力,其余的即便肯来相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有许多捻军精锐已来了山东,眼下谈论胜败为时尚早。”
“无论胜败,此一战终究过于凶险。二哥即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想想在黄崖等候你的二嫂和...”
“不必说了。”宫二面色坚定:“妻儿固是我心中所念,然宫某与冠平大哥交厚多年,又蒙他在主公面前举荐,已立誓决不相负。何况他眼下外出未归,我怎能独自离去?登初,你若肯体察我的心意,便请回吧。”
“我...”魏永明还想再劝,忽听城头一阵骚动,有人探身指着远方大喊:“宫将军!清狗往这边来了!请将军速速入城!”
宫二脸色微微一变,退后几步站上吊桥朗声说道:“兄弟的好意,二哥心领了。生死有命,你无需为我担心。”
魏永明一时语塞,见他头也不回的过了吊桥,也只能就此罢休。刚刚踩镫上马,却听身后又是一声大喊:“登初兄弟!”
“二哥?”魏永明扭头看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