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明等人绕开捻军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司冠平与受伤的团勇们正聚在一起焦急等候消息。
司冠平刚才只是扭伤了腿,并无大碍。听说僧格林沁毙命,他倍感激荡,坐在地上哭一阵、笑一阵,许久难以平静。
团勇们就近掩埋好死去的同伴,刚想要休息一会儿,忽听远处阵阵欢声雷动,先前去追击的捻军骑兵已经簇拥着张皮绠返回。
司冠平急忙去捻军大营打听,正式确认了僧格林沁的死讯,然后带着赖文光和任化邦来见魏永明。
魏永明只字未提今夜追击僧格林沁之事,只说许宗扬不幸阵亡,将他的遗体转交给了赖文光。
结拜兄弟刚刚重逢便告永别,赖文光不禁泪洒当场,吩咐手下将遗体运走好生安葬。
默默啜泣片刻,他与任化邦对西城营此次相助表达了谢意,叫人送来一些口粮交给魏永明,并再次承诺替他们严守秘密。
魏永明与他们互道珍重,就地小憩了两个时辰,天一亮就带着团勇们火速离开。
昨日高楼寨一战打的惊天动地,亲王僧格林沁殒命,朝廷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为防泄露踪迹留下隐患,他们一路不敢住店,避开村镇专走人烟稀少的小路,于第三天晚上悄悄回到济南。
此时僧格林沁阵亡的消息已经传到省城,曹老六作为知情人兴奋莫名,又不免忐忑难安,迫不及待的拽着魏永明了解情况。
魏永明把事情经过对他和盘托出,曹老六听的畅快无比;说起许宗扬丧命,二人又不禁大为伤感。
次日清早醒来,魏永明想起住在西厢房的黄氏娘俩,便主动前去看望。先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一脸沉痛的向她说起许宗扬不幸身亡。
黄氏听完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许兄弟是个苦命人呐,可怜。”
魏永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平淡,愣了一会儿才说:“是啊,还请大嫂节哀。”
“魏爷有心了。”黄氏点点头,伸手将小五拉到身边:“许兄弟曾说等他回来再为我们娘俩安顿住处,如今他已经故去,还要麻烦魏爷给我们拿个主意才是。”
“这......”魏永明咂咂嘴:“不知嫂子有何打算?”
黄氏苦笑一声:“我们是逃难出来的,阴差阳错才到了这济南府,原以为能指望许兄弟关照,哪里会有什么打算。”
魏永明摸着下巴踌躇不定,想要问问赖文光是否有什么安排,却又不想暴露自己与他相识,只好答道:“既然如此,嫂子不妨先安心住着,待日后有了其他念头再说。”
“那就给魏爷添麻烦了。”黄氏微微一笑,低头拽了拽小五:“快,谢谢魏大叔。”
“谢谢魏大叔。”小五嫩声嫩气的说了一句,脸上满是懵懂之色。
魏永明笑着摸摸他的头,转身告辞出了屋子。想到许宗扬之死对黄氏毫无触动,心中既稍感宽慰,又不免有些怅然。
除许宗扬之外,这一趟还有十几名团勇战死异乡。魏永明谎称是在平阴大山中遭到捻军偷袭,出钱抚恤了死者家属,又私下给了活下来的参战团勇一笔赏银。
营中其他人虽然感觉总营官此次外出有些蹊跷,但谁也没把这件事与僧格林沁之死联系到一起。
随着死者亲属悲痛消减、受伤团勇恢复健康,西城营众人逐渐淡忘了这件事,然而外界的反应才刚刚开始。
高楼寨之战,清军阵亡逾万人,朝廷最为仰赖的精锐满蒙骑兵死伤殆尽,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随军出征的将领也几无幸免。自僧格林沁以下,内阁学士全顺、总兵何建鳌、厄尔经额等悉数毙命,朝野上下大为震动。
噩耗传进紫禁城,满朝文武惊慌失措,两宫太后瘫坐无言,同治皇帝吓的嚎啕大哭,即刻宣布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不久之后,僧格林沁的灵柩运抵京城,百姓军士沿路恸哭迎祭。朝廷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允其配享太庙,绘像紫光阁,赐谥号“忠”。
与此同时,朝廷急令两江总督曾国藩接替僧格林沁北上剿捻,一并查清高楼寨惨败之前因后果,追究相关责任。
曾国藩完全不想接受这份差事。他统帅湘军多年,亲手灭掉太平天国,也给自己惹来了许多非议,早有功高震主之忧。
何况两江地区常年兵连祸结,许多地方的农业生产和社会经济遭受重创。自从湘军壮大以来,他所能掌控的财源已无法满足飞速增长的军费开支。
地方税收被官府中饱私囊,上缴亏欠极大;而每次向朝廷开口要钱又会以无休止的扯皮告终,搞的湘军财政捉襟见肘,饷银缺口越来越大。
军饷发不出来,士气便难以维持。手下将官因此常常纵兵抢掠,军队纪律严重败坏,曾国藩对此深恶痛绝,却也无力约束。
所以太平天国刚刚灭亡,他便迫不及待的解散了湘军,只保留下来八千人,打算从此急流勇退、过几年安稳日子。
不料还没清净几天,朝廷旨意又到。曾国藩打心眼里不乐意,遂上奏表示自己年老力衰,不能再上战场,想要推掉剿捻的任命。
朝廷没有理会他的推脱,令其节制直隶、山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