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婢女的话,温禾差点绊倒。
“路太滑了!”温禾颤抖,魂不守舍地说着。
“姑娘小心点看路,最近下雨,路上湿滑。”
婢女态度很好,给她介绍着太子府。
但温禾几乎听不进去。
当朝太子不是在寺庙养伤吗?合着她被迫救下的竟然是太子卫云澜,这几率!
她实在没办法将许离与卫云澜联系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再次见到他,卫云澜立于鎏金烛台前,长身玉立,墨色狐裘在烛光映照下,似乎也暖不透,带着清寒。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子,慢悠悠将手炉放了下去。
温禾收回打量的目光,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匍匐在地的身躯忍不住颤抖,卫云澜的眸光清冷,摄人心魄,他就随意地看过来,碾压四方的气势便逼迫而来,叫人无端生出臣服与畏惧。
从半袖布衣到华服加身,他不再是许离,温禾丝毫不敢造次。
卫云澜缓步走过去,直至温禾身边, 他停了下来。
她一截优雅细腻的天鹅颈露在外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在身侧,身体微微颤抖着,甚是惹人怜惜。
卫云澜眉眼上挑,杀他的时候,逃跑的时候可不是这点点胆子。
他伸出大掌,托着温禾一只柔弱细小的胳膊,将她扶起身。
“地上冷,起来吧!”见温禾如此柔弱,他心里的怒气消了不少。
“谢太子殿下!”温禾恭恭敬敬行礼,规矩地站在那。
心里却格外复杂。
他那态度是几个意思?
不计较过往了?毕竟她不知情。
卫云澜望着她,慢慢道:“为何要逃跑?”
温禾不敢撒谎,老老实实道:“民女以为殿下是叛军,想保命。”
卫云澜低低一笑,伸手抬起温禾的下巴,“所以抛下我就跑了?”
温禾被迫望向他一双旖旎的丹凤眼,换作从前,她定会花痴发作,但此刻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哪还有心情去想别的。
卫云澜还要上早朝,见她害怕,也没了质问的趣味,放了手,缓步回到了案前,倒了茶,不急不缓地倚靠在椅背上。
“我上次问你可愿跟孤的事考虑好了没?”
温禾捏紧双手,大脑飞快地思考着,想着怎么样回答才能不惹怒他。
“民女能救下太子殿下是民女的福分,只是民女门槛太低,不堪入太子眼。”
那些贵女你不要,盯着我这么个农女,口味可真特殊!
话刚说完,大殿里落针可闻地安静。
卫云澜因着生气,清冷的眸子泛着猩红。
“孤不介意。”良久后,他极冷地说道。
“殿下,民女实在不配。”温禾行礼请罪。
我不喜欢你,之前,现在,之后都不会喜欢。
气氛更冷,温禾直觉不能再说话了,索性闭嘴站在那。
“曹公公。”卫云澜沉声对外面喊着。
一早守候在那的曹公公战战兢兢进门,看了眼倔犟站在那的温禾,心道她也太没眼里见了,太子给的选择她也真敢做选择!
“殿下!”曹公公恭恭敬敬道。
“温姑娘连夜赶路疲惫了,带她下去休息。”卫云澜声音淡淡,但细细辨别,能听出平静背后所蕴含的巨大波澜。
曹公公:“诺!”
温禾很想说她不用,可若是再惹卫云澜不开心,她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了。
只能灰溜溜地跟着曹公公离开。
曹公公带着她走一段路后,开导道:“太子殿下如今不过二十岁,却在朝中甚有威望,是人中龙凤。”
“况且殿下暂时没有太子妃,姑娘若是进了府邸,有着太子恩宠,日子定当滋润。”
温禾心道,你是卫云澜的狗腿子,他就是放个屁你也要夸上天。
“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后宫都有哪些人?”温禾敏锐地问道,他刚刚可没说太子没有后宫。
“有两位,一位是孙良娣,是太后在太子十八岁时送进后宫的,还有一位是谢俸义,是谢尚书的庶妹,前几天才送入后宫的。”
温禾心道,这样的后宫算是清心寡欲了。
可是,她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卫云澜提供不了,她也不配让卫云澜如此,这事到此为止吧!
只要她摆脸色给卫云澜看,以他的性子,大抵是不屑于强迫她的。
曹公公将温禾安排在玉鸾阁,接待外宾的地方。
这里的陈设皆为上乘,单温禾无心去看,连夜赶路加上刚刚过度紧张,她的胃翻江倒海地难受,蹲在那吐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婢女伺候她喝下一些止吐药后,她才舒服了些。
稍微洗漱一番,她倒床睡了过去。
心想,大约过不了多久,也许明天就能离开了,必须保存体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