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还未彻底结束。
海啸和狂鳄之灾固然平息了,但落在各地的食人鱼还在。
别说那青河里了,就连这家那家富贵老爷家的池子里也都会冷不丁窜出条吃人的鱼。
偏生这种鱼,寻常武者根本没办法应付,而青木州的正规军,相爷临时调集的秘武武者都在大战里死的差不多了,就算还活着的有不少也是缺胳膊少腿。
除此之外,失了亲人的百姓更是不在少数。
胜利了,可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光业山心慈寺外的长风里,飘着的尽是恸哭声。
孩子失了父母,连住的家也没了。
妻子失了丈夫,茫然四顾,一无所有。
病者,伤者,无家可归者,比比皆是。
死者,尸骨无存,模样难辨,或横呈街头,或在某个水池里被残存的食人鱼啃食。
好一派人间地狱光景。
镜妙是个坐在心慈寺主持的小姑娘,如今又因心慈寺的佛陀入驻而地位越发崇高。
但她却也越发茫然。
“嬷嬷,我该怎么办?”
紫尾蛟王看着这天真的年轻方丈,道:“灾疾之后,常有瘟疫,方丈不可下山,但却能坐在这安静的殿堂里,做两件事。
一,开设粥铺,提供斋食,再为无家可归者提供住处;
二,组建武者,扫荡那食人之鱼。”
“那种鱼,刀枪都难伤,我寺中哪来那许多高手?”镜妙心有余悸。
紫尾蛟王道:“佛陀在这寺里显了神通,那之后,往来拜访者、投奔者会越来越多。
羽教,密宗,甚至一些知晓佛陀之名,而欲来参拜者,凑热闹者,想浑水摸鱼者。这些,便都是方丈可以调动的武者。”
“这么多人?”镜妙强撑着坐直,她心中已经开始慌乱了。
什么羽教,密宗,这已经让她慌得不得了了。
正想着,外面有僧人来报,“青木州曹家,求见方丈。”
曹家?
镜妙抬眼。
那僧人道:“来人自称方丈的母亲,还有方丈的兄长。”
他们还活着!
太好了!
镜妙双眼瞬间变红,其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疲惫的心如寻到了居所。离家的孩子就算当初再如何决绝,又岂非没有暗藏几分叛逆之心?
身出了家,嘴硬说自己出了家,但心呢?
要知道,她在山中,虽是出家,可这几日却也一直在担心着家中亲人。
血浓于水,如何不担心?
可下一刹,她看到了来报僧人诧异甚至是惊恐的目光,看到了一旁紫尾蛟王的凝视。
空气陡然凝固,安静到了恐怖
紫尾蛟王道:“先让去寺中偏房入住,方丈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那僧人恭敬应了声,急忙下去了。
镜妙轻叹一声。
“我做不了这个方丈。”
紫尾蛟王问:“那谁来做?
你是青王的人,是朝廷认可的真正方丈,而如今一群邪魔外道纷纷来到了这儿。
你先来占着这位置,佛陀没说什么,旁人也说不了什么,正道的,邪道的,都认你。
因为你一直都在这位置上,因为你组织了这一场祈拜大会,而佛陀也在你这场祈拜大会上显了神通。
可若伱一走,谁还适合上位?
如今青木州受此灾祸,死者无数。
心慈寺在此灾中算是立了功德,成了主心骨。
你一软,一乱,这主心骨就会被压下来。”
镜妙:
紫尾蛟王道:“你知道刚刚那個僧人会用诧异的目光看你吗?”
镜妙道:“因为方丈已经出了家,方丈不曾因天下而悲悯,却只是听到家人无碍便如小丫头般眼睛发红。他觉得方丈不该如此。”
“是。”紫尾蛟王道,“你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所有人眼里,你是心慈寺的方丈。而心慈寺,已经在崛起了。”
说罢,这脸庞又被毁了容的蛟王道:“因缘造化,玄奇莫过于此。风云际会,偏生是你这般的小姑娘要站在高位,撑起这心慈寺的门面。
你后悔了吧?”
镜妙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盘膝看着前方,双目越来越红。
她忽地从蒲团上起身,跑到佛像后,嚎啕大哭。
待到哭完了,她又擦干眼泪,重新做到了蒲团上,道:“何来后悔?”
紫尾蛟王道:“之前我说水灾之后易起瘟疫,方丈不宜下山。可如今看来,你还是需要去城里走走。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