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说,“我只希望你一个人就能够足够勇敢地站起来,然后去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我希望你成为一个有勇气的人。”黎昭平静地问他,“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吧。”
勇气的意义就是习惯失败。
“坦然地接受一切不能接受的结果。”
黎昭走上前去。很近的距离,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解构。”黎昭说,“你要解构整个梦境,毁掉它。从现实里醒来。”
倾奇者的身躯已经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黎昭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曾遇到的散兵说。
“用你纯净的眼睛,用你之后认为过于脆弱的心。这就是我对你的祝愿。”
黎昭的语气很平静,与之相反的是并不平静的海平面。仿佛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
她依旧平静,近乎残忍地继续说:“然后踏过我。”
……
潮水退去。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能让海水消失的咒语。
折断的树枝被剧烈的海浪冲刷得残破,原本空旷的沙滩上堆积起散落一地的杂物,显得过于拥挤了。
只有倾奇者手上的花还好好的。
送花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太过分了……那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他紧紧攒着那束未名花,克制地颤抖身子。“我都在解构她了,我都要忘掉她了。还不许我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啊。”
太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会用紫色水母形容他头发的人,在这之后他相信再也没人能说出那样鲜活充满色彩的话。
博士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
离渡谷。
“上次您拜托我查询的纸飞机,我去虚空终端搜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相关的记录。”
这次来记录数据的学者与上次是同一个人。他严谨地汇报:“只有旅行者提及过相关的词语。”
“哦。”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博士在一边问。他摆弄着实验的器材,像是随口一问。
他打开了角落里隐蔽的仪器,在散兵看不到的地方,一行行监视起他的体征数据。
“我可没去问过。他们自作主张而已。”
博士转过头去看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安静,可不像你的作风。”
“怎么。”散兵躺在床上,模拟起人类的呼吸,“你难道是喜欢被嘲讽的性格?真是稀奇。”
博士感到有些可惜。
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预想中的反应。明明他已经误导了旅行者,让她以为那是倾奇者的梦境,让她以为自己是应该被消灭的梦魇。照理说,散兵醒来后的反应不该如此平静。
“你是做什么梦了?”博士最后问。
“想不起来的东西,大概本身就没有值得记住的意义。”散兵说。
浪费了。
博士的字迹逐渐透露出一些不爽。他付出了额外的精力去布置这样一个实验,却一无所获。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算了,本来就是一时兴起。
他没在这里久待。推门出去。
阿扎尔叫他去确认造神计划的细节。
因为要提前确认相关事宜,今天的检查提前了不少的时间。外面天都还没亮,教令院的学者打了个哈欠也跟着博士离开,准备回去补觉。
空旷的房间。
仿佛一座大雾弥漫的孤岛。
直到某一刻,有一束光亮。好像是日出了,黎明昭昭。
散兵闭上眼。
他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流淌,血肉在人偶的关节的连结处疯狂生长。
定点运送进他体内的液体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一阵急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