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之事有森海负责,金缕楼库房奇珍异宝良多,他偏挑了十对硕大的夜明珠用作头礼。
珠子用檀木台托着搁在红色方盘上,莹莹光华,将后边的万两黄金衬得更似俗物。
东西一溜送进皇城,将礼部的掌婚官看得直咂舌。
月殊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得知还送了万两黄金,心疼得不行,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多金银,若是都给我该多好。”
森海知她是个小财迷,含笑同她解释,“做戏要做全套,这时抠搜,脱身后恐叫人觉出端倪。”
月殊叹息一声,重重往后倒下,嘴里喃喃自嘲,“阁主曾说,天玑阁的女子,皆是贱命。我曾经无数次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还是像野草一般活了过来。如今这身价也是一日比一日值钱了。”
森海看她撅着嘴,眉眼柔和,悄然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皮套来。
上好的牛皮套子,染成墨黑色,摸在手里头柔软细腻。
“莫再纠结过去,这世上自有人将你当成珍宝,喏,送你的。”
月殊接过去,还未打开,又一样东西伸到她面前,“这是我改良过的袖箭,可以连发,还能不断续针。”
原本的五箭齐发改成了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上边淬了师歌制的毒汁,可见血封喉。
袖箭变成袖针,月殊夸道,“没想到师哥还有这手艺,真真精妙。”
森海被她晶亮的眼眸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催促她打开牛皮套子看看。
二十枚细长的柳叶刀整齐排列,刀身全黑,若黑曜石般凛冽。
月殊拔下森海一根发丝,“我试试。”
果真吹毛利刃!
——
入冬的第一场雪整整飘了两日。天地一片银白。
西直街落了厚厚一层积雪,一大早森海便吩咐下人在门前融雪。
积雪还未清理完毕,月殊却已经回来。马车行走不便,只得下了马车走路进来。
她今日去了钦天监问名,驸马宴的时间也定了下来,就在五日后。
行了十来步,后边“嘎吱嘎吱”踩雪声响起,月殊惊喜转过身,“师哥!”
和燊一身黑色大氅立在雪地,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疑惑。
所有强压在心底的记忆涌上脑海,这一刻,周遭纷杂都静了下来,她只听到自己一下沉过一下的呼吸声。
两人口鼻里喷出的白雾让彼此容颜很快变得不甚真切。
皑皑白雪映衬下,和燊深邃的眸子越发黑沉如墨。
“对不起,认错人了。”月殊落荒而逃。
森家的大门重重关上,留下还在门口扫雪的下人来回互看。
他们与和燊一般,皆摸不着头脑。
入夜,月殊独坐在屋檐上,抱膝看着和燊府内亮起的灯火失神。
森海飞身上了屋檐,此时天空又开始飘雪,纷纷扬扬飞舞在夜空。
他将怀里的请帖掏出,试探道,“和狰刚送来的。”
月殊瞟了眼烫金的红贴,手指抚上自己的脸。
森海不知两人今日已经遇见,瞧她看着帖子出神,忍不住开口,“你若不想去,大可不去。”
哪知下一秒月殊便将帖子接过去,森海脸上的笑便如冬日里的雪,瞬间冰封。
过了许久,森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若是知道能与你同去宴席,定会欢喜。”
月殊诧异,帖子上居然是她与羲和的名字。
不过想来也是,和烨与和燊回来,还立下大功,和狰定然急得火烧屁股,急切地想要多拉一些权势撑撑门面。
森海坐到月殊身边,手指在瓦砾上抠挖出一坨雪。冰凉雪水在指尖融化,一点一点滴落。
“说来他俩也是命大,竟然双双生还,还立下泼天大功。陛下圣旨虽还未下,却也可预知朝堂上要再添两员新秀。”
“涅磐重生,这是他们应得的。”话落,月殊捏着帖子飞下屋檐回了房。
和狰得了月殊要与公主同去侯府赴宴的准确消息,喜上眉梢。
他请不来太子,将公主、驸马请来,也是脸上增光的美事。
申氏与和明堂亲在门口等候,门房处生了炭盆,冷风依旧不住从脚板处往上灌。
申氏捧着手炉依旧不住跺脚,又吩咐福来去门口张望。申氏低声埋怨,“公主究竟何时能到啊?眼见开宴的时辰就要到了。”
和明堂狠狠瞪了她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瞎说什么!便是公主晚些过来,咱们也得等着。”
申氏抿嘴,在心底暗暗骂了和狰一通。外边雪依旧扑簌簌在下。
她自言自语道,“雪下得这般大……莫非不来了?”
她又想到昨日才收到的和焰的来信,信上说闽南天气晴好,十二月的天,人们依旧常着轻裳罗裙……申氏越想越向往。
福生慌跑进来,卷起一阵寒风,申氏思绪被打断,正要呵斥,却见他满脸喜色道,“侯爷、夫人,公主与驸马来了!”
邀请宾客的地方定在湖边水榭,此时还未开席,所有人围聚在月殊与羲和身边说话。
月殊环顾一圈,并未在屋子里见到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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