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神色不变：“继续说，挑重点。”
“从那时起，我开始和师长们研究这个世界的轮回。然后我发现，迪卢克老爷灵魂的损耗比别人其实要多得多。”阿贝多也很镇定，“他比别人更早知道轮回的降临。还留下了资料，言明这个世界开启轮回时，理论上会平等抽取每个生灵的力量，但力量越强大的人，灵魂会损耗越多。”
“所有人都能活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只是理论数据。实际上，迪卢克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于是他做出了选择。
“他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替法尔伽大团长，琴团长，以及凯亚先生承担了损耗。”阿贝多低下头，似乎在哀悼，“我知道民众称呼他为[暗夜英雄]，他也无愧于这个称号。”
温迪托着腮，眸光有些沉。
“继续。”
“我做的事瞒不过凯亚队长。”阿贝多笑了笑，“所以在那一世结束之前，他和我一起找到了迪卢克老爷那种[特殊的方法]，并将之付诸实践。但中间出了点失误。我没事，按照我与他之间的约定成功担去了法尔伽和琴的损耗；他的灵魂却一分为二，一半仍留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一半和迪卢克老爷融合了。”
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凯亚是得偿所愿。
“只是他骨子里带着点自厌。自那以后，迪卢克老爷对于凯亚先生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变得极为恶劣。”
所有人都以为这对义兄弟是因为陈年旧怨反目成仇，却不知真正的迪卢克已陷入长眠。厌恶凯亚的，是凯亚自己。
每一世都是如此。两具躯壳少年时还好，一旦凯亚向“迪卢克”剖明心声表明来历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势如水火。后者但凡见到前者，必要恶语相向。
这件事可大可小。
所以谁能想到，晨曦酒庄的掌权人，躯壳里住着的灵魂里已经换了呢？
毕竟，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
温迪又想到[罪人]说的，让他找魔女会成员要提示的事。
他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的师长呢？”
“她们为窥天机，已死在许久之前的未来。”阿贝多的神色木然，“不过她们死之前，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天理]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它必须要根植在星球之上，然后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再然后，吞噬这星球原本的主人，成为这星球新的主人，它才能活下来。它做的所有所有，打出的一切烟雾弹，想要掩盖的真实目的，仅仅是这个。”
“它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它就会在一瞬间溃散，成为这个星球的养料。”
……
温迪觉得自己被耍了。
这算是什么提示，说是谜语还差不多。
这谜语还没头没尾的。
但是设计谜语的人又死没了，死得一缕残魂都不剩，再也没办法复活的那种。
温迪闭眼揉了会太阳穴。
“迪卢克的灵魂现在在哪里？”
阿贝多：“我带来了，现在他在我身上。”
*
李明时很快把空揪了回来。
温迪扫了一眼这位深渊王子，然后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茫然。
于是温迪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他虽然有意去感化这一位，但效果有限，想要让空感到茫然还是有点难。也不知道李明时跟他说了什么。
旅馆老板以前是个挺有名的木雕师。现在年纪大了做不动精细活了，就开了个旅馆。旅馆里每一样木制品都经过他的手，匠人大多把自己的作品当宝贝。所以之前空把旅馆门弄坏时老板才会那么生气。
这老板偏生又长了张得罪人的嘴。
温迪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匠人还挺好哄的，给他一张以他的水平挑不出错的木作图就好了。
至于非得点名让空去道歉。
温迪有意去调教空的心性，唤回他对于“人”的耐心与友善。空被时光磨损太甚，再让他这样漫无边际地绝望下去，深渊王子会彻底堕落成非人之物。
人堕落成兽从来不是一念之间，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无数借口中的其中一个。自然，要把一个濒临破碎的人拼补缝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过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
特瓦林也搞定手头的任务回到了办公室。
温迪扫了办公室一圈，现在人齐了。
那就该发任务了。
温迪先看向了空。
“让你的人把整个奔狼领圈起来。从今日起，不要放任何生灵进出奔狼领。”温迪言简意赅，“派几个深渊使徒过去，在外围守着，如果看到愚人众成员在外围徘徊，格杀勿论。”
虽然至冬也把深渊当敌人。但正常情况下，愚人众都会自觉远离被深渊划了地盘的地方。如果有深渊使徒驻守，愚人众更是会有多远滚多远。
温迪敢把所有人手收回蒙德城，自然是想好了怎么安排不在城中的蒙德生灵。
空没应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