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一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再朝江艳红略点头。
“……咱们继续算账，刚才算到哪了？”
她低下头，拨着算珠，努力让自己想刚才说到哪了。
但脑海里接二连三浮现的，不是李文风宠溺的喂她吃饭的画面，就是李文风知道真相后怒砸李家的场景，最后，画面停留在坑底两件单薄的绿色军装上，李家立的衣冠冢上。
她心里头潮露露的，捏着算珠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哦，对，给你算今天的提成，一千多少条皮筋儿来着……”
刚才在脑子里还清晰的数字，此刻浆糊一样，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江艳红按住她的手，“嫂子，提成不急，今天先这样，我送你回去休息，阿璃和珠珠还在家等着你，太晚她们会害怕的。”
樊清一看她一眼，摇头，“不成，说好的当天给你结提成的，我刚才还记得呢，你说这脑子……”
江艳红还要拦，被樊清一避开，去拿了她放在桌子上计数的小本本。
看到上面统计的数字，又低头拨起算珠。
“皮筋儿一千三百五十条，是十三块一毛五，三百五十三个小碗按三分算提成，就是十块五毛九，一共……二十三块七毛四。”
哪怕做了思想准备，江艳红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一天这么多，十天就两百多，一个月……
六百……
不，七百多！
“嘶”
怪不得已经有人盯上她们这桩买卖了。
是真来钱！
想到等不到多久，就会多出不少火锅店分她们的钱，江艳红就肉疼。
但再多的客流量她们确实也忙不过来……
诶，等等，她记得成然马上要放寒假了吧？
还有几天来着，过完腊八就期末考了，考完是直接放假的。
江艳红觉得有必要让成然爸回去一趟，跟婆婆商量商量，来镇上帮几天工。
这钱她们赚了总比分给别人强。
是这个理儿吧？
她把自己的打算说给樊清一听，樊清一立刻点头赞同。
“说的对！咱们辛苦这一段，多赚点过年买年货的钱，肯定比给别人赚走强。我那院子还有空房间，让宋婶子他们住过去……”
两人一拍即合，江艳红要送樊清一，樊清一没让，“天黑了，你回去比我走的还要远，多注意安……”
全字尚在嘴边，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朝二人敦厚一笑。
“嫂子，我来接艳红回去。”
樊清一就笑了，“来的刚刚好。”
她把手里数好的钱塞到江艳红手里，“赶紧回去吧。”
“嫂子，说好的帮你，这钱太多了……”
江艳红很想要这钱，但又觉得拿了这钱，好像占了樊清一的便宜。
“提成一天一结，工钱还是留到月底给。”
樊清一推回她递过来的手，按住她，“这买卖赚钱，你不觉得吃亏还乐意跟着我干，已经是在帮我了。”
江艳红犹豫不定。
樊清一微笑劝她，“这可不像爽快果断的艳红了，不是你，我晚上这一摊子支棱不起来，哪会多赚这些钱？你不要觉得是占了我的便宜，实际上，我赚的比你多，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劳动力才是……”
江艳红瞠目，“……”
还能这么理解？
两人都是好人，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占了对方的便宜。
樊清一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这钱是你应得的！好好拿着。”
夫妻俩被樊清一几乎半撵半推出了店面，她把店面门一关锁上，抱着小珊瑚蹚着月色回小院。
宋有为与江艳红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宋有为烧了热水打来屋里，两人一人坐床上一人坐椅子上，脚在一个木桶里泡着。
江艳红把揣了一路的提成递给宋有为，“嫂子给的，今天的提成。”
“提成？”
宋有为愣了下，接过钱，“这……是不是有点多？”
江艳红嗯了声，把白天的情况说了，宋有为惊讶不已。
“一个小火锅这么卖钱？”
“是吧？我也没想到，你说都是几分几分的菜，就那牛肉丸一碗也才几毛钱，四十个锅子，他们怎么能吃那么多？”
她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数据摆在那，赚的钱，算出来的提成还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宋有为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这也是嫂子的造化，她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倒是。”
江艳红也笑，“以前总觉得嫂子好看但性子软担心她撑不住，没想到她做起买卖来是一把好手，被人欺负也丝毫不惧，阿璃和珠珠她们日后算是有靠了，就是嫂子……”
她叹气，脸上的笑跟着敛去，“刚算账的时候，嫂子说自己不小心想起了文风哥……这话听的我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你说她是不是平时都不敢想文风哥，才会说不小心……”
江艳红连声叹气。
宋有为没接这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儿，江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