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如此度过,第二日太阳还是照样升起,我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慢悠悠的做活计。
如今没什么人盯着,又可以读我喜欢的书了,只要看书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宽阔,眼前一切困扰都不再令人难过。
不过这也算一件好事,只要他不理我,我就不会有孩子,也不用闯鬼门关。
以前我看地方志,见到很多地方的姑娘都是十六七岁就离开人世,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问了其她姐妹才想清楚,都是生孩子害的。
女人太苦了,只要闯鬼门关一趟,大部分人都过不了,可活下来的人忘了痛苦,就会和后辈的女子说这都是小事,但结果却是未知的。
可惜我安宁不了多久,大夫人很快又找上门,让我处理账本。这些账本很复杂,我们只能算个大概,真正的情况还要去店里盘查,可她说我刚刚嫁进来,不愿让我多抛头露面,但具体的情况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大致算着。
原本家里就不算这些,如今面对这样忙碌的计算我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其实若只有我一人算倒是还好,但她闲的没事非得坐在旁边看着我。
她只生了一个儿子,这儿子又不靠谱,成天在外面做生意,但到头来又赚不了多少,比不上其他两房,这就让她心情格外抑郁。
“你自己要算账,也要多关心他,每日都问她怎么样,我总觉得家里这生意账不太对…”
她反反复复的和我说这件事,可自己又不愿去问儿子,她和她儿子没什么可说的,那人在家里都喜欢摆臭脸,对谁都如此。
我家里的兄弟虽然混账也不至于每日回家都是闷闷不乐,真不知这家人是怎么回事,我看家里其他那两个男子都是正常的,甚至总是笑盈盈,特别是二少爷,原本长着一张喜庆的面孔,笑起来很讨喜。
只是二少夫人看着总是愁眉苦脸的,不知有什么心事,我还想再去看一次,可每日都被关在账房里算数,一个人也碰不上。
前几日还想着去找三姑娘学琴,可这约定定下来,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兑现。
账房里暗无天日,书堆比人还要高,我只能就着微弱的光线一行又一行算,原本肿胀的眼睛更添酸涩,红血丝出现不少。
我以为大夫人过两日就会有事干,不至于天天盯着我,可没成想她比我还无聊,就是定定的看着我。
她那双眼珠子就像粘在我身上,不停的打量着,从来没有停止,我不敢看她,只是认认真真的做自己的事,可那束锐利的目光就始终悬在我头顶,像一把刀,好像随时要跌下来。
我觉得心脏砰砰直跳,有些受不了,试问谁喜欢无论做什么身后都跟这个人?更何况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满意,哪怕算的对,她自己还要重算一遍,稍有问题就开始嚷嚷,声音大的旁边人都能听到。也无怪其她两房都说她是个性子古怪的人,没办法与别人交好。
大老爷从来都不回,听说也挣不到两个子,都是在外面玩。人家二老爷三老爷虽然也玩,但不至于玩的这样狠,基本的事还是要做,特别是三老爷,还是朝廷里的大官,一家人都靠着人家的威名,况且人家虽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却在宫里做娘娘,也算有本事,直把那老头高兴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大夫人虽然在这家里排行老大,却处处被人压制,心中是什么感觉不必说,只是成天胃里泛酸,抚着心口说难受。她那儿子和丈夫都不顶用,丈夫也喜欢小气,就连小妾都没得可欺负,就只能拿儿媳出气。
有时候想想,难怪这些女人做媳妇时被欺负的那么狠也不反抗,只要熬成了婆,便总是有小傀儡可以玩弄,就像那些男人,就算身在底层再过凄惨也总是可以找个媳妇压榨。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每个人都能看到那点希望,而这点希望却是以别人的绝望来换。
我没办法可以避免她看着我,就只有在这样的目光下求生。我每日算账都要算到很晚,一算就是一整天,困的头昏脑胀,很多字都看不进去,可还得硬撑着,使劲拽着自己的眼皮,几个月下来,整个人更添憔悴。
我原本就因心思郁结不舒服,如今没处闲逛,只能被囚禁在堆满书和灰尘的地方,算那些算不完的账,身子愈加不畅,总是咳嗽,饭也吃不下去,看起来更加憔悴。
大夫人看在眼里,就对我愈加不满,她可能开始看我温温柔柔相貌不错,还觉得是个好儿媳,但如今瘦了不少,整个人都干干瘪瘪,她便觉得这就是我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原因,成天想办法骂。开始还念着我是新媳妇,害怕别人说她不是个好婆婆,到了后面日子长了就什么也不在乎,脏的臭的全说,听着我都替她脸红。
她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只是想着办法欺负我,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女人胖了才好生孩子,每日都逼着我吃肉。
肉原本是好吃的,但像她那种灌下去的吃法可不好,我吃不下去,她就用筷子戳我的嘴。其她女人见了都笑话他,说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只能管一个人。她丈夫让她少盯着我,多盯着那些庶子的媳妇,但她怎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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