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出发的时候马车翻了,摔到了路崖下,虽然不高,但两位姨娘都怀着孩子,特别是春莺,她的腿被压断了。”
孙嬷嬷眉头皱紧,“大太太倒是没大事,就是姨娘们怕是保不住孩子,现在在附近的一个庄子里,说是请了大夫去。但庄子在城外,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辰,怕是凶多吉少。阿弥陀佛,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孙嬷嬷他们都不盼着大太太好,但春莺和明霞怀着孩子,孩子到底是无辜的,而且孙嬷嬷是生过孩子的人,更知道怀孩子有多不容易。现在想到春莺和明霞还可能因此没了命,孙嬷嬷心里多少有些叹息。
江芸娘也有些意外,“好端端的,怎么会翻车了?这些日子又没下雨,官道上那么多人来来回回地走,这个意外也太突然了吧?”
“谁说不是呢。”孙嬷嬷叹气道。
话音刚落,青墨跑到了外边,焦急地说要见二奶奶。
江芸娘让青墨进来。
“二奶奶,王嬷嬷说吴姨娘怕是不好了,吴姨娘嘴里念叨着您和夏荷姑娘,求您过去看看她。”青墨的额头都是汗珠。
听此,江芸娘眉头微拧,还是叫上夏荷一同出门。
马车里,宋文翎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头。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宋文翎双目猩红,“春莺的孩子保不住,明霞也很可能没了孩子,江芸娘,你很想笑吧?”
“宋文翎,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江芸娘真想一斧头劈开宋文翎的脑袋,“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我害马车翻了?宋文翎,你与其迁怒于我,倒不如想想怎么回事吧!”
江芸娘从没想过害春莺和明霞腹中的孩子,这种损阴德的事,她可不干。
见宋文翎眼神中透露出质疑,江芸娘干脆挪远一点,“真是不可理喻。”
重生后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的偏见一旦形成了,就不可能消除。不管她做什么,在宋文翎眼中都是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芸娘是记住这句话了。
“你!”宋文翎觉得江芸娘才是不可理喻,他有理由怀疑江芸娘动了手脚,但又没有证据,“罢了,我不与你争论。”他得先到庄子里,看看明霞他们的情况。
马车一路疾驰到庄子里,这处庄子是苏氏的产业,因为来不及跑太远,正好庄子就在附近。
宋文翎刚进庄子里,一路小跑,瞧见他母亲后,赶忙问有没有事。
“我没大事。”张氏只有一些淤青和擦伤,她现在脸色惨白,还没晃过神来,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落,“但是春莺的……的孩子已经掉了。”
说到这个,张氏心底重重地往下沉,是她听信道士的话要来上香,明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时候,怎么马车就翻了?
回想到马车翻了的情景,张氏便开始发抖。
若是她运气差一点,现在断腿的就是她,而不是春莺。
此时的江芸娘,已经带着夏荷进了春莺的屋子。
刚进去,江芸娘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当即皱了眉头。
床上的春莺面色苍白,看不到一丝生机,夏荷扑倒床沿,哭着问,“清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夏……夏荷你来了啊。”春莺两眼空洞地转过头,她方才已经疼过、痛过、哭过,眼睛哭到酸涩,现在一滴眼泪都没了。
到了这会儿,夏荷顾不上春莺跟了二爷的事,她和春莺以前是最好的,看到春莺这个样子,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江芸娘进来之前问过大夫,春莺的孩子掉了,也撑不到明天。
看着春莺痛苦的样子,江芸娘心情复杂,只剩叹气和堵心。
“别哭了。”春莺无力地把手放在夏荷的手背上,“是我命不好,遇上爱赌的父亲,又跟了个不喜欢我的二爷。夏荷,是我错了,我应该听你话的,但人生没有后悔药,咳咳……”
“你别说话了,大夫给你煮药去了。”夏荷道,“只要你能撑过去,肯定能变好的。”
“好不了的,我都听到了,大夫说……说我撑不到明天,我现在连抬头都不行。”春莺说着看向二奶奶,对二奶奶,她心里多有愧疚,她知道二奶奶是个好的,偏偏自己鬼迷心窍,“二奶奶,是奴婢错了。”
江芸娘:“你听夏荷的话,休息会吧。”
“不行了,我怕睡了就醒不来。”春莺撑着身子想给二奶奶磕头,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奴婢知道您对奴婢失望了,奴婢也后悔了,但也不敢奢求您的原谅。这么些年,奴婢存了一些银子,求您帮忙带给奴婢的母亲,别让奴婢父亲知道,不然全都要……要没了。行……行吗?”
春莺恳求地看着二奶奶,她母亲一生凄苦,只因为嫁错了男人。没其他人能帮她了,只有二奶奶。
江芸娘顿了顿,点头答应了下来,“行。”
“多谢二奶奶,您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二爷配不上您。”春莺心愿已了,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夏荷,我要先走一步了,你以后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的呀。”
一句话说完,春莺便断了气。
夏荷在床前哭得泪眼模糊,江芸娘心口堵着一口气,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