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出了老夫人院子，更心虚了。
以往她都是与老夫人更好，今儿个老夫人发那么大脾气，怕是气恼了她。可老夫人竟然要她去许家道歉，一时间，她又不想与老夫人和好了。
心里这么嘀咕了一整天，次日她母亲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来问罪了。
杨氏先去见了江老夫人，但江老夫人说不舒服，没有见她，让她心中更加不满。
等进了女儿的屋子，厉声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
青佩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出去时，替主子关了门。
屋内随即传来争吵声，杨氏骂贺氏不讲情面，且矫情，害得小女儿回家委屈大哭。卢氏怪杨氏偏心，只看到贺喜鸢哭了，却不懂她的难处。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亲娘的话都不听。贺端惠，你要是不认喜鸢这个妹妹，也别认我和你父亲了。”杨氏满脸厉色，“你以为江家能护你一辈子么，你嫁到江家那么多年，却连一个男丁都没生下。你婆母又是个窝囊废，夫君不求上进，往后的日子，若是没有娘家支持，你能过多好？”
每一个字，都在戳贺氏的心窝子，她已经哭成泪人，说不出话来了。
而此时的门口，江芸娘把杨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让青佩开门。
“姑娘，这样不好吧？”青佩怕大姑娘进去和杨氏吵架，她主子和杨氏已经这样了，再来点争吵，真要和娘家都断绝关系了。
“你听我的，开门就是。”江芸娘沉着脸，就杨氏说的那些话，她恨不得撕了杨氏的嘴。但杨氏是嫂嫂的母亲，有些话又不能说。
青佩思虑时，听到屋里传来主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到底心疼主子，还是给大姑娘开了门。
门一开，杨氏立马回头。
江芸娘笑着走了进去，“听说贺家伯母过来了，正好嫂嫂托我找的山参拿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嫂嫂边上，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早就听说伯母是个最宽和的，今儿过来，想来是听说我嫂嫂身子不舒服，这才过来探望吧？”
有旁人在，杨氏立马收起方才的架势，挤出一抹笑容，点头说是。
“我嫂嫂向来沉稳，管家多年，把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还是头一回病得管不了家，我也实在是担心，伯母别怪我多事，那日我嫂嫂回贺家，到底怎么了？”江芸娘一脸诚恳地看着杨氏。
杨氏看看江芸娘，又去看贺氏，心想江芸娘真不懂看人脸色，明摆着她有私房话要和贺氏说，怎么还推门进来？
不过想到江芸娘夸贺氏，仔细想想，她这个大女儿确实如此，从小到大，没让她操心多少。
让她费解的事，为何贺氏偏偏和小女儿过不去？
“伯母，您怎么不说话了？”江芸娘又问。
“哦，其实也没什么，方才我问了，不过是受点风寒。”杨氏敷衍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嫂嫂在贺家受了什么委屈。听说我嫂嫂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原以为伯母会更偏爱其他孩子，现在看来，倒是都一样。”江芸娘语气温温柔柔，不细想，都品不出她的嘲讽，“就是昨儿个嫂嫂非要和许家奶奶断绝关系，我听了一嘴缘由，实在是替嫂嫂委屈。据说，当初这门婚事也是许家奶奶哭着闹着抢去的？”
“没……没有的事。”杨氏急忙否认，心里大骂贺氏不要脸面，这种事怎么可以和外人说。
江芸娘：“伯母不用害怕，这里没有外人，不会传出去。而且这个事，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也幸好许家奶奶任性，我哥哥才能娶到那么好的嫂嫂。为了抢姐姐的婚事，都能不吃不喝的一个人，伯母怎么会一直偏听偏信呢？”
说着，江芸娘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这都是你们母女的私事，我不好多问的，实在是我多嘴了。只是这种事我都能打听到，想来不少人也清楚，若是伯母再因为许家奶奶怪罪我嫂嫂，外边人怕是要说您偏心眼了。虽然您不是这种人，但不好让人误会了，是吧？”
“我……”杨氏愣住半天，她竟不知江芸娘是个伶牙俐齿的人，这番话说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内静了下来，江芸娘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氏想到江芸娘说的外人知道，一直在想是谁把这种事传出去，却没有个头绪。但再去看大女儿时，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按理来说，确实是要让大女儿嫁到许家。
或许是现在情况不太对，又或许是说不过江芸娘，杨氏起身告辞，“好好养着吧，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看着杨氏走后，江芸娘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一旁的贺氏泄了力一般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活一辈子，各有看重的东西，嫂嫂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与哥哥他们都清楚。旁人说旁人的，自个儿活自个的，日子的辛酸苦辣，只有咱们自己才知道。”江芸娘站了起来，“若是实在不甘心，那就拼了命地去活，来日方长，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她们才过去小半生，谁能说准往后的日子？
贺氏用力点头，“是，妹妹说得对，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顿了下，贺氏过来抱住江芸娘，“今日多谢你了，往常是我肚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