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婶听到动静也进来了,她和我一起守在床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陪伴着。
直到常狄领着一个穿着黑色蟒袍,袍脚绣着黄蟒,头上束着金冠的男子大步走过来。
他似乎刚刚打斗过,袍子上有新鲜的血迹,在跨进房门之前,他直接脱掉了黑色蟒袍,摘掉了金冠,换上一套鸦青色的长袍。
黎婶端来水,他净了手,这才进了房间。
我下意识地就退到一边去了,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打量着他。
这就是轩辕君一吗?
男子挨着床边坐下,熟练地握住槐烟的手,闭了闭狭长的双眼,再睁眼,眸色已经变成了琥珀色。
他压低声线轻唤:“阿烟,醒醒。”
槐烟赤红的双目在听到这声"阿烟"之后,猛然睁大,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阿意,我好痛,你别走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阿烟的。”男子耐心地哄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一直在说,每一句话都在表白,槐烟的情绪渐渐平息下去。
我看了一眼常狄,就看到他脸冲着墙壁,背部绷得紧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很显然,常五爷飞升后的这三年多,槐烟每一次发作,他们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安抚住她的。
这一次也很顺利。
可就在大家默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槐烟猛然坐了起来,她双手捧住男人的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琥珀色的竖瞳看。
那种探究的眼神像是要透进男人的灵魂中去。
他试探着问道:“阿烟,醒了吗?”
眼泪顺着槐烟的脸颊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忽然就开始摇头:“你不是柳玄意,你是轩辕君一。”
轩辕君一身形猛地一滞,常狄和黎婶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从他们的反应上来看,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槐烟双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良久之后,等她再抬起脸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
她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眼神坚定:“轩辕君一,以后不用假扮柳玄意来陪我了,如今大局已定,你该开始你的新生活了,不要再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我身上。”
轩辕君一的眼神渐渐淡了下去,他颓然一笑:“才三年多……阿烟,你总是这么聪颖……”
槐烟红着眼道歉:“轩辕君一,是我对不起你。”
“阿烟,说什么傻话?”轩辕君一勾手刮了一下槐烟的鼻头,打趣道,“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你对我没啥心思,我清楚得很,我来,只是因为我答应过柳玄意,在他回来之前一定保护好你,这三年多,我一直在履行我的诺言罢了。”
轩辕君一这样说,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槐烟的愧疚,同时也让槐烟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这是一个懂得以退为进的聪明男人。
槐烟转头看向我,冲我微微一笑:“蓁蓁你也来啦?这位是轩辕君一,就是上次我对你说的,那个眸色会变的人,既然今天你们遇到了,你就帮他好好看看。”
轩辕君一冲我礼貌地点头,我便答应道:“好。”
槐烟累了,让黎婶帮我和轩辕君一准备饭菜,让我们边吃边聊。
槐烟这一关过了,浑身的热度迅速降了下去,常狄帮忙把冰桶移出去,黎婶关了空调,又从衣橱里拿来毯子,盖在槐烟身上。
在他们围着槐烟忙着的时候,轩辕君一轻声说道:“我们出去谈吧?”
我说好。
轩辕君一没有带我去餐厅,而是领着我出了房间,慢慢地往别墅后面走,不多时,我便看到了常狄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扩建过的马场。
马场被打理得很干净,十几匹宝马在里面游闲地散着步。
轩辕君一将我带到空旷的地段,显然是有话想单独对我说了。
我俩沿着马场周边慢慢地走,他首先开口问道:“鹿蓁蓁?你就是那个槐烟拼了自己小命也要帮的阴香堂堂主?”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也不怵,据实回答:“当时我滞留在了阴阳交界处,是跟着阴镖队走出来的,的确是烟姐姐救了我。”
“这三年多,她将自己封闭在庄园里,大部分时间昏睡着,难得清醒的时候,也不愿意走出去,更不愿意交朋友。”轩辕君一说道,“鹿蓁蓁,你很好。”
额……这算是夸我吗?
但我并不打算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直奔主题道:“上次在阴镖车上,烟姐姐就说要我帮她一个眸色会变的朋友看看,刚才我站在床边看得很清楚,你是主动转变眸色的,对吗?”
轩辕君一脚下一顿,显然是被我戳穿了秘密。
我继续说道:“烟姐姐的修为不低,如果只是外貌的些许改变,穿着上的刻意模仿,无论你再努力,也是骗不了她三年多的,她会把你认成常五爷……恕我冒昧,在我看来,你能蒙蔽住她,是因为你身上带有常五爷的气息。”
我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是直直地盯着轩辕君一的脸的,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就那样盯着他看,毫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