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安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鹿唯心还在昏迷着。
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头上绑着纱布。
床边还有一个同样身上有伤的小女生在哭哭啼啼着。
谢羡安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鹿唯心的伤势,之后抬眼看向那小女生。
只一眼,小女生就被他那如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给震慑住了,连哭都忘记了。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拉学姐的,当时那种情况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实在是本能反应……”
她话还没说完,谢羡安已经拔了给鹿唯心吊水的针头,打横将她抱起,直接大步往外走。
小女生惊慌失措道:“你……你不能抱她走,她得在医院治疗、观察……”
谁拦也没用。
谢羡安就那样抱着鹿唯心出了医院,一路回了谢宅。
巫医早已经在谢宅等着了,给鹿唯心把了脉之后,又开了一些药,佣人拿下去熬了。
谢羡安在床边陪了鹿唯心很久,喂了熬好的药之后,鹿唯心短暂地醒了一下。
但她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很快又睡了过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谢羡安帮鹿唯心盖好被子,关上门出去。
他拄着拐杖下了楼,在前院草坪上与一个身形健壮的黑衣蒙面男子说了一会儿话。
谢母站在客厅大门口,看着草坪上的那个黑衣人,心里直打鼓。
谢羡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十九岁前温润有礼,是她最贴心的皮夹克。
可是这几年,她愈发的感觉有些不认识这个亲生儿子了。
他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眼神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还有草坪上那个黑衣人是谁?之前家里出现的那个巫医,又是从哪儿找过来的?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儿子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打过交道?
黑衣人像是受了某种指令,领命离开了谢宅。
谢羡安转身就对上了谢母探究的眼神,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越过谢母,直直地上楼去了。
没有任何解释。
谢母怔楞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心中一片怅然。
儿子长大了,心中有了秘密,再也不愿与母亲分享了。
他如今满心满眼只有鹿唯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可……鹿唯心只是儿子的药引子。
乔老太说过,儿子的病根难除,遇不到大机缘,就得一辈子用阴香吊着。
药引子也终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到最后只能剩下一抔药渣子罢了。
所以谢母就算再疼爱鹿唯心,都从未想过让她嫁给谢羡安。
她……这辈子注定只能是药引子。
儿子如今也二十五岁了,或许是时候为他的人生大事张罗起来了。
想到这儿,谢母拿出手机给谢父打了个电话。
·
鹿唯心喝完药再睡下去的时候,魂魄就被那块玉的力量牵扯着,出现在了冯弘志的床上。
她转头就看到床头柜上燃着的那根阴香。
只是这次的阴香闻起来,味道和上次的那一根有些许不同。
里面应该还加了别的什么相对比较霸道的香引,鹿唯心想起身凑近了仔细闻一闻,辨别一下到底用了什么香引,她也想偷师一二。
可兴许是这次伤得有点重,她的魂体太过单薄,起身的时候竟晃了晃,像是要散掉了一般。
“你还好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看去,就看到冯弘志的魂体也坐了起来。
只是他魂体敦实,几近实体,如果不是肉身还在床上躺着,沉沉地睡着,她都辨认不出来这是魂体。
鹿唯心记得之前冯弘志的魂体也起来过一次。
只是那次魂体比这次的淡,并且只能起来一半,而这一次,他甚至下了床,站在了鹿唯心的对面。
之前在白家酒店匆匆一睹,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半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地正视彼此。
一看到冯弘志,鹿唯心下意识地便说道:“冯……冯先生,谢谢你这么多次慷慨相帮,也谢谢你上次在白家没有拆穿我,大恩大德,以后在现实中相见,我会报答你的。”
冯弘志摇头:“你不用报答我什么,这是你我之间的宿命纠缠,你情我也愿。”
六年多的付出,鹿唯心没想到冯弘志竟以一句‘你情我也愿’总结掉了。
这让她忽然想到了谢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当年是谢羡安从泥藻里将她拉了出来,她这条命都是谢羡安给的。
她感激谢羡安,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地割血去救谢羡安。
可现在,事态的发展似乎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了。
“你很虚弱。”
冯弘志出声打断了鹿唯心的思绪,他向前走了一些。
在鹿唯心抬起脸来看向他的时候,冯弘志伸手捏住了鹿唯心的下巴,他的脸一点一点地靠近、放大。
鹿唯心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她以为冯弘志要吻她。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鹿唯心惊慌与不适。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