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陆也没想着讲上一番道理就能让钟溺完全放下仇恨,这件事情她经历过,她知道心理上那一关有多难。
最起码要让她知道杀人的后果,要不然年纪轻轻的,什么歪心思都敢想,哪天一魔怔了就真的迟了。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下午,顶着四十度的太阳两人都不愿意在室外晃悠,找了家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钟溺像是还在为零陆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而生气,闭口不言,挑位置的时候故意和她隔开。
零陆也乐得清净。
起先一个小时,钟溺还像是在认真看书。
第二个钟头,她哈欠连连垂着脑袋偶尔偷瞄零陆。
到第三个小时,钟溺确认零陆不会主动和她讲话后屁股底下像是生了刺似的,扭来扭去,焦躁不安。
她开始认真盯着零陆,像是在给她一些眼神上的暗示。
睡惯了午觉的零陆此刻眼睛都快闭上了,她用两只手撑着脑袋,闭眼休憩。钟溺抛过来的眼神她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钟溺再度观察零陆一段时间之后确认零陆真的没有想主动搭理她的打算心里头开始升起一股悚然的恐慌。
她在想零陆是不是会因为这个事情而不遵守她之前的承诺,她是不是在等她主动道歉,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管她了……
这一系列让钟溺坐立不安害怕得想哭的想法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哭丧着脸,再三纠结过后腆着脸走到零陆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地讲,“对不起。”
“:换个地方讲。”零陆拿好东西起身问,“有没有想买的书?”
钟溺摇头。
零陆把她挑好的书拿到下面去结账,出了书店,她们来到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
“:喝什么?”她点好之后把手机递给钟溺问。
钟溺突然觉得零陆变得捉摸不透起来。她心里一直觉得零陆像是在生气,但是从她的行为来看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钟溺忐忑地点了杯喝的,其间不停抬头探查零陆的脸色。
“:因为什么事情道歉?”零陆接过钟溺递来的手机问。
“:你不是因为我中午和你吵架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们中午也不是吵架,就是两个不同的思想进行交流而已。”
“:我说了会供你到大学毕业我就会说到做到。你是不是害怕我生气之后会停止资助你?所以来和我道歉?”
店员的到来暂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把托盘里的咖啡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之后零陆再度接着先前的话头说。
“:你这个道歉不是道歉,它顶多是一种带有示弱的讨好。你没有打心眼里意识到你说的那番话和存有那个心思是不对的。”
由于这是公共场合,零陆讲话还是收着了点,用别的词语替换了敏感性的词汇。
零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钟溺两只手握着杯子,垂着脑袋依旧一言不发。
“:另外,钟溺,我现在每个星期给你的零花钱和普通家庭比起来不少,甚至会高出一点。”
“:你要对这笔钱做好规划,一定要给你自己攒下一笔“底气。”
“:我不是说你不能依靠我,我们人,特别是女性这辈子,绝对不要把自己的经济需求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
“:就像现在,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会暂时拉着你,直到你站稳。”
“:之后,你就要把希望放在你自己身上,让你自己成为你生活的重心,成为你生活的规划者和责任人。”
“:这样的你才会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哪天我出个什么事情,你也照样有能力能够活下去,因为你才是你生活的主心骨。”
“:只要你的心不倒,你人就不会倒。”
“:但如果你一直靠我拉着你,不想着自己站稳的话,哪天我一出什么事情,你就完了,因为你心里的支撑没有了。”
“:你听懂了吗?”
零陆回想她在外公简建明去世后内心骤然间全部坍塌,那段灰暗到几度活不下去的日子,还是没忍住把这些话对钟溺说了出来。
“:我今天讲道理讲得也够多了,如果你对我这些话有什么疑问呢你就提出来。”
“:如果你要反驳,那就拿出你的论证来说服我。同样,我也会用我的话去驳你。”
钟溺依旧沉默不语。
片时之后,她问,“你为什么帮我?”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吗?”零陆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钟溺的眼睛陡然瞪大,里头全是不敢置信。“你知道?”
“:顾知也告诉我,院长和他提了一嘴。”
“:你平时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一声不吭。偏巧在我和顾知也来访的时候出来了,还尖叫着吸引大家的注意,是个怪事。”
零陆微笑着讲。
“:我猜你应该是偷听了院长的电话后用电脑搜了顾知也的资料,知道他就是帮你们的人之后想出来碰碰运气。”
“:是吧?”零陆漫不经心地问。
钟溺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