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月明星稀。
山间竹林中,廉九龄正仰卧在竹屋的屋顶上观星。
但见傅天华,一手抱着坛酒,一手提着盏灯笼,向竹屋这边走来。
待他走到屋前,放下灯笼后,足尖轻点间,已然跃上了屋顶。
谁知,还未等他站稳身形,就遭到廉九龄的突袭。
傅天华心知是师父又要试探自己的功夫,赶紧做出反应。
只见他一个侧头转身,顺利躲过了廉九龄的一招蟠龙绕柱。
廉九龄紧跟着以指为剑,一招剑击昆仑,直袭傅天华前胸。
傅天华遂以手中酒坛为盾,并出声提醒:“师父,这可是您最爱喝的桂花酿哦……”
岂料廉九龄并未买账,抬脚就将酒坛往空中踢去。同时,向傅天华使出排山掌。
傅天华以为是师父知道了自己白天打衙差的事,要处罚自己,心虚之下,没能招架住师父的掌力。
就他在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摔下屋顶时,幸得被廉九龄用软鞭套住。
而那坛被他踢向空中的酒,此刻已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上。
随即,他一扯鞭子,带着傅天华飘然飞下了屋顶。
二人落地后,廉九龄收回套在傅天华身上的鞭子,跟着打开酒坛喝酒。
傅天华定了定神后,刚想要探问师父,但见廉九龄摇头道了一句:“唉,还是欠火候啊!”
傅天华当即冲口道:“怎么可能,老板明明说是年份已足的……花了我大半年的积攒呢!”
但听廉九龄气笑:“为师说酒了吗?为师是说你!”
傅天华不禁懵愣:“啊?我?我怎么欠火候了?我又不是酒……”
转而,他反应过来:“噢,师父是说徒儿的功夫欠火候……是徒儿疏懒了,望师父息怒……”说着,跪了下来。
廉九龄有些莫奈何地看了看傅天华后,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为师又没怪你……”
傅天华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偷瞄了师父一眼后,确定师父的脸色还算温和,这才站了起来。
这时,但听廉九龄语气微显沉重的对傅天华道:“以你的功夫呢,已经够扎实了,也足以有,与大部分江湖人士交手的实力。只是缺少临阵对敌的经验。而为师说的欠火候,是指你的防人之心欠火候,这将会是你的致命伤啊……”
傅天华露出憨笑道:“多谢师父的提醒,徒儿以后若有临阵对敌的时候,一定会加以防范的……”
说话间,只见廉九龄,以略带审视的眼光看着傅天华寻思:“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呢……小时候挺机灵的,怎么越大越木讷了呢?难不成,真是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亦或是我期望过高?对他太严苛了……”
但他转念一想:“也难怪他了,小小年纪,就要替母分劳。多年来,又为了生计,吃苦受累,有所分心,也是难免的……唉……”
想到此,他抬手向傅天华示意,让他随自己走到竹屋旁的石桌前坐下。
落座后的廉九龄,喝了口酒后,向傅天华问起一个郑重而直接的问题:“天华,你想不想家?有没有想要回去?你总归是傅家的子孙,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流落在外吧?再说,都这么多年了,想必你爹的气也已经消了……说不定,他正在四处找你们母子呢……”
傅天华乍一听到家这个字,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复杂起来。
随即,他冒出句怨言:“他心里若还有我们母子,早就该找到我们了!”说着,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异芒,傲然地道:“回,是要回去的,但,不能就这么回去!如今,我功未成名未就。回去,只会被人瞧不起。”
廉九龄点头称是道:“嗯,有骨气!就冲你这份骨气,你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
转而,他又提出一个问题:“诶,那你得先考虑成个家了。这样,你娘有人照顾了,你就无后顾之忧,可以出去闯一番事业了。待功成名就后,带着你娘与妻儿,风风光光的回家,看还有谁敢小瞧你……”
傅天华先是露出了希冀的神色,跟着,红着脸害臊道:“师父,您怕是喝醉了吧……说什么呢……”
廉九龄一本正经地道:“说什么?当然是说你的终身大事啊!你都二十好几了,难道就没想过……”
但见傅天华腼腆地打断道:“就我如今这样,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再则,若只是为娶而娶,我宁愿不娶。我不想误了别人,又累了自己……我要的,是能与我灵犀相通,苦乐与共的知己良配……”
廉九龄听后,冷不丁冒出一问:“你该不会对青梅那个丫头有意思吧?你俩从小就喜欢在一起玩的……”
傅天华错愕地打断道:“不,不是!没有!我跟青梅只是朋友……”
廉九龄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青梅那丫头,论样貌,是不错。手脚也算勤快……不过,这论起性情来,就不适合你了……”
只听傅天华发出一声苦笑后,自嘲道:“我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阴命人……一个刑克六亲的不祥人,谈什么知心良配……只怕今生注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