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高呼了一声,二楼轰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许澄宁抬头望去,见人潮如浪向二楼涌去,有人边跑边高声喊:“瑾瑜公子要作画了!快去看啊!”
二楼挤不下,索性楼梯都挤满了,个个踮脚伸长了脖子张望。三楼本是清静的雅间,这时也冒出了许多贵女的脑袋,倚在围栏上,团扇半遮面看着二楼的作画人。
只见二楼厅中一人一身淡金袍衫,跟前白绢展陈,他脊背挺直,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握着毛笔蘸墨蘸色,于绢布上挥毫自如。
许澄宁认出他正是刚刚他们在街上遇到的骑马的公子哥。
不足一炷香时间,一幅气势磅礴的春都图,把宫城的雄伟壮丽、春日的气象万千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太好了!”
“瑾瑜公子果真龙章凤姿,天下无双,果然是谢老先生的真传!”
谢容斐宠辱不惊,扶着袖子在画上题了一首诗,落款盖章,气定神闲地拱手:“在下不才,献丑了。”m.gΟиЪ.ōΓG
“谢公子谦逊了,您若是献丑,我等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就是,谢公子不光诗画双绝,做的文章连柳祭酒都拍案叫绝,看来今年的状元非谢公子莫属了!”
围着看的老百姓又摇摆不定了:“谢公子这样厉害,不然还是押谢公子吧?”
“我都押完了!这可怎么办?”
“去改啊,赌坊的管事说了,可以当天改票。你买了谁?”
“许澄宁啊!他都拿四回案首了,道士也说他还会继续拿案首。”老百姓对高僧术士的话向来有近乎执着的坚信。
“春闱跟秋闱能一样吗?谢老国公当年可是状元郎,谢公子的父亲也是两榜进士,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觉得谢公子希望更大。”
天下才子汇聚京城,他们两只眼睛点来点去都挑花了眼,一会儿觉得这个好,一会儿觉得那个好。
一群人堵在楼梯口正捏着钱银踌躇不定着,这时一个荷官端着一托盘银锭拉长了印高声唱道:
“舞阳郡主押谢二公子状元,注金两千两!”
一声激起千层浪,满场哗然,大家一涌而上争着抢着要去改票。舞阳郡主可是大公主的爱女,跟着她买就对了。
“春闱考的又不是作画,瑾瑜公子才艺虽好,写文章可不一定是第一!”
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似乎不服,挥舞着手说他们江左才子沈耘才是当仁不让的魁首,拉拉扯扯地把沈耘推上了台,要他当场做文章,让其他书生即兴出题。
沈耘是个模样十分儒雅和煦的读书人,推却不过友人的盛情只好应下。而他也确实不负江左第一才子之名,出口成章,听者无不叫绝。
于是人群又堵在台子前对着牌子上的名字左看看右看看,迟迟迈不开脚步。
谢公子出身文国公府家世显赫,他刚出手秀了一把画技,有眼色的就该避让风头不去得罪谢家。可这些书生偏偏顶风上,推出大才子沈耘,丝毫不给谢公子面子。
而刚刚那个率先出口叫嚣的,在一个劲把沈耘推至明面上之前,好像听他身后那个人说了句什么……
许澄宁手指轻叩桌面,冷眼看着这一切,冷不防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这几位都这样厉害,那许澄宁呢?许澄宁在哪里?我可押了他,让他露一手也念篇文章来听听!”
“是啊是啊!这个时候都该到京城了,许澄宁在哪里落脚?”
“谁知道许澄宁是何许人?让他也出来做篇文章,好叫大家有个判断!”
未等许澄宁反应,陆昌已经忍不住兴奋,跳将起来挥舞着胳膊大声欢呼:“在这在这!许澄宁在这里!状元必是许澄宁!”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顺着陆昌所指,看到一个瘦小的少年郎。
“咦?”
“啊?”
“怎么是个小孩?耍我们呢!”
“你这小子糊弄谁呢!”
陆昌挺着胸膛充满自信:“我没骗人!他就是许澄宁!今年十四岁,是我们长安府的解元!这次春闱意在状元!必中状元!”
他自信满满的模样俘获了少数人的信任。
虽然小孩子不靠谱,但世间不乏有人对某些稀罕的人或物更加偏爱,同样是读书人,神童更像是天选之子令人迷信他身上的神气,尤其这还是一个具有神仙容貌的神童。
马上就有人蠢蠢欲动,想去押一押许澄宁。
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张开了一张蛛网,将她牢牢网住。
许澄宁绷着脸,随即化出一个暖暖的憨笑,腾地站起来,把头高高仰着:“对,押额!额从小念书念滴好,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先生说额灵滴很,额娘说额是文曲星,一定能考状元。你们都押额嘛,肯定赢钱嘞!”
……
全场鸦雀无声,陆昌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