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诸事暂平以后,安丰国、乌丹国使臣团终于抵京。 大家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金银裹身、十指盈宝的安丰人,深邃的眉目,卷曲的头发,还有紧窄的服装,他们走在京都长街上,犹如一道绚烂的虹彩。 相较之下,乌丹国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就没那么富贵堂皇,但也同样引人注目,因为他们的王。 “天!那就是乌丹的女王?怎么这样年轻漂亮?!她的头发竟还是红色的!” “听说啊,乌丹女王原来只是公主,后来族中有人篡位,杀光了乌丹王和所有王子,乌丹公主便在当今谢皇后的帮助下,杀了反贼仇人,夺回了王权自己当王,还一统了乌丹族,现在更是建国了。她可是从古至今,草原上第一位女汗王!” “我滴个乖乖,现在的年轻姑娘一个个也太厉害了,乌丹女王是,谢皇后也是。” “你说的这两人可是至交好友呢,听说谢皇后跟乌丹女王关系好到能睡一张床!” “外邦的女子都这么厉害了,咱大魏娘子也得厉害些才是啊……” 乌珊蒙丽进皇宫后,许澄宁第一时间接见了她。 她现在说大魏官话已经很流利了,开口就道:“许久不见,你都当皇后娘娘了,我是不是该拜你一拜?” 乌丹国已向大魏称臣,便是归附大魏的属国,依礼,她的确该拜。 许澄宁却笑:“来不及来不及,你得跟我出去见见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 “是啊,我教了一批女学生,听说乌丹国的女王要来,都好奇想见识一番你的风采,如何,赏脸不?” “有什么不行的。” 这么年轻就有魄力当上王的女子,谁都仰望而好奇,因此许澄宁带乌珊蒙丽一进学堂,便收获了无数女孩们的惊呼还有明亮的注视。 许澄宁当了皇后,偶尔也还来上课,她年轻、爱笑,也不摆架子,因此女学生们对她都亲近,很大胆地提出能不能问乌珊蒙丽一些问题。 许澄宁见乌珊蒙丽点头,便道:“问吧。” 一个学生站起来道:“女王殿下,据闻乌丹族并无女子为政的体统,您身为一个女子,为何要与男子相争王的位置?” 许澄宁望过去,见乌珊蒙丽神色很认真地说道:“我并非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去争王位,而是一个能者的身份。我父母兄弟皆亡于敌手,为了他们,血仇必报;我不能忍受在灭门仇人手中委身受辱,为了我自己,仇人必死;我的仇敌撒那昏庸无道,不堪为王,为了乌丹族的延续,王位必争。我有乌丹王族的血脉,也有为王的能才,我虽打破体统,却不曾有损我乌丹兴盛,可见体统并非得一成不变。臣服一个人,必然是因为其为一个能者,而非一个男子。” 又有学生站起来道:“皇后娘娘,女王殿下,学生家中穷困,小时无书可读,邻居秀才骂我‘粗鄙不堪,没个淑女样’;如今我就学于此,邻人又说我不安分不乖顺,是坏女子。学生不懂,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是好女子?” 乌珊蒙丽道:“除了善恶公私,品格无好坏,千人千面,你是什么样,女子便是什么样,人人都当淑女,又哪来的巾帼女将伍青?女子可良善,但要懂得自爱;女子可柔弱,但要懂得自强;女子可谦卑,但要懂得自尊。人各有志,你们皇后娘娘让你们读书,也不是要你们一定得跟她一样出将入相,而是明事理,懂分寸,学会如何安身立命,不惹事,也不怕事。” 许澄宁在一旁,微笑点头。 乌丹和安丰此行而来,除了觐见秦弗,还要促成邦国往来合作之事。 国宴上,许澄宁与两国使者相谈甚欢,把拓展商路、建榷场的事定下来,很快实施开来,三国互通有无,好处毕现,惹得其他诸国诸邦也蜂拥而至。 四方皆为友,万国来朝,大魏国威重上一个顶峰。 许澄宁为后之后,与秦弗商议,出台了一干法条。 废除缠足,禁止民间私下对妇女实行的沉塘、浸猪笼处罚,男女同罪同罚;女子无所出,可和离不可休弃,妇人于夫家有贡献者,还要分得一部分财物;各州府置女官,协助地方长官解决纠纷,凡有妇孺于官司上遭遇不公者,皆可向女官请求判决公道,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盛安书院的第一批女学生结束学业后,地方也建完了第一批女学,女学生被分配到各女学成了女先生,从此开始教书育人,培育下一代女学生。而赫赫有名的女商贾朱瑷瑷,毕生致力于将自己所挣钱财投入于兴办女学中。 一切蒸蒸日上,但危机仍在,秦弗的心腹大臣悄悄面圣,旁敲侧击地,暗示秦弗不要忘了康王这个人物。 言下之意,清理门户,该杀就得杀。 秦弗道:“此事朕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许澄宁听说了这件事,虽然觉得那个庸碌胆小的康王翻不出什么风浪,但还是有点好奇秦弗为何不斩草除根。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秦弗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我在想,这个皇位以后总得有人继承,万一我们两个没有孩子,我们就把康王的孩子过继过来,当作亲生的养。虽然肯定没有我们自己生的聪慧,但好歹也是秦家的血脉。” 许澄宁合上嘴,目光很惊奇地打量着他。 万一他们两个没有生出孩子,他也没打算跟别人生? “我只要你的孩子,也只跟你生孩子。” 许澄宁控制不住地笑,满心都是甜滋滋的。 她扑过去抱住秦弗,捧着他的脸打算大大香一口,结果头刚伸过去,腹部突然一抽,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又窜上喉咙。 “呕……” “澄宁!” 秦弗抱住她,焦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