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飞了大半天,入夜的时候终于在清水镇外的一处林子落下,小夭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相柳,她以为他会带她去海底,甚至是军营,却没想到是带她回清水镇。
相柳没用灵力,只是牵着小夭从河边沿着西河街走,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披着月色,像一对普通情侣般牵着手散步。
随后,相柳在一个普通的民居门前停下,对小夭说,“有点简陋,不知道王姬现在还住不住得惯。”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似是拨了小夭心里的一根弦,那些悲伤的记忆蜂涌而至。
她想起那时候防风邶把她从她和丰隆的婚礼上带走,就是来的此处。他威胁她若敢向旁人透露防风邶就是相柳的秘密,必让她生不如死。她还记得那一下的心痛如绞,疼得她直不起身子。
彼时她以为是相柳借着他们之间的蛊,用灵力在伤她。现在她突然明白了,那时相柳只是让她体会了一下他一直用灵力压抑着的心痛。念及此,小夭牵着相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相柳似乎察觉了他的异样,回身看她。
“怎么了?你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吗?”
“没事,已经没事了。”小夭抚着心口,朝相柳笑笑。
“厨房里有热水,你要洗澡吗?”
小夭点点头,进屋从床榻边的箱子里翻出一套青色裙裾,这世上哪有什么正正好好合着她尺码的衣服,还偏偏是她最喜爱的颜色,都是那个人的良苦用心。
她放下衣裙跑出屋子,见相柳正站在院中仰头望月。他白衣胜雪,银发如瀑倾泻而下。
相柳似是感觉到小夭的注视,回身看她。
小夭走到他跟前,却一反常态的低头不语。相柳感到有股莫名的闷疼,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这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悲伤。他见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双臂,又犹犹豫豫的想要放下…片刻后相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个地方若能让人触景生情,那关于这个地方的回忆,定是极悲伤或是极快乐的。
于是他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小夭终于小心翼翼的伸手环上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他怀中,肩膀轻轻颤动着。他不是很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笨拙的轻拍她的背。
许久,小夭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我去洗澡了。”
她低着头跑进屋子,取了衣裙又低着头跑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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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在清水镇短暂的住下,相柳几乎每天天蒙蒙亮就会出去,一开始会叫醒她跟她说一声,许是怕她醒来见不着人会着急。后来看她着实睡得香,就留了字条才走。再后来,字条也不留了,反正小夭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息,知道他或中午,或晚上,总会回来。
于是她每日安安心心的睡到晌午才起。
有回相柳回来时,她还没起,相柳嘲笑她“你是在冬眠吗?”。她睡得迷糊,还不忘反驳他,“就你勤劳,九个头都勤劳。”
她还从相柳那借走了毛球。
相柳从不过问她借走毛球要做什么,也不过问她打算如何与赤水族退婚。
后来,小夭算算日子,给阿念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过了几日,见没什么动静,她又给高辛王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又过了几日,依然没有音讯。她有些急了,琢磨着是不是要给蓐收写封信。
终于,相柳看不下去了,“你可知,毛球是一只白羽金冠雕,不是信鸽?”
“那你可还记得,五神山有禁制,毛球进不去?”
小夭一拍脑门惊坐起。
又过了几日,她只能给玱玹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再后来,她竟给赤水丰隆也写了信,让毛球送去。
天气明媚的下午,她就躺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边晒太阳边看书。相柳觉得冬天的竹榻凉,给她铺了厚厚的裘皮当垫子。
相柳偶尔会带着厚厚的一踏竹简回来,坐在屋子里的案几前处理一些公文,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小夭就在院子里嚷嚷,“相柳,你出来陪陪我。”
于是相柳便真的把案几也搬到院子里来。
她常常会看着他发呆,觉得他整个人俊美而清冷,仿若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察觉到小夭打量他的目光,相柳总会含着笑回看她,直到小夭脸颊泛红,把手上的书盖到脸上。
小夭兴致好的时候,会下厨给相柳做几个小菜,相柳便会去打一壶清酒,两人少许的喝上几杯。
相柳兴致好的时候,也会给她带些零嘴回来。
渐渐的,外面开始有了些传闻。
后来,那些传闻越传越玄。
再后来,整个大荒大部分的茶社酒楼都开始议论高辛的大王姬不是高辛王所生,而是轩辕王姬和大魔头赤宸所生。
人们都把这段王室秘辛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还会添油加醋一番。
赤水族的长老们因为这个事情,一改之前的立场,纷纷站出来反对族长迎娶高辛王姬。毕竟在他们眼里,那个全大荒最尊贵的王姬如今成了大魔头赤宸的余孽。不论真假,对赤水族而言总不是个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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