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去。”相柳将食盒递给小厮,冷冷说道,“告诉那边,今后都不必再寄来了。”
“可是…递送的费用…”小厮有些为难。
她取出钱袋子,不以为然地说,“多少钱?我给你。”
相柳回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小厮说道,“轵邑那边自会付这趟费用。”
轵邑?相柳还认识轵邑的人?她有些好奇,更觉相柳的身上充满了她想要探寻的未知。他仿佛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认识很多人,有很多事要做。他说每句话都这般从容淡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小厮终是没有收她的钱,与相柳作揖告别。
相柳微蹙着眉打量她,眼里尽是审视。
她知道相柳根本没耐心与她斡旋,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
“你是妖族?”相柳问。
“是,相柳将军。”她坦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挚一些,“我还是这里的头牌。”
相柳点点头,又问,“妖都向往自由,是谁强迫你留在这里的?”
“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你图什么?”
图什么?难道说图你吗?这话她实在说不出口,犹豫一瞬,她只能故作潇洒的说,“什么也不图,只想游戏人间。”
相柳淡淡一笑,“这里的娼妓一般都是生活所迫,我见你方才在钱财上很是疏朗。如果愿意,就为我所用吧,可好?”
她抑着内心的喜悦,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柔声答,“奴家愿意。”
从第一次见到九命相柳算起,究竟有多少年过去了?她已经不记得。
有时她觉得相柳离她那么近,不知多少次她只要推开那间雅间的门,就能触碰到他。有时她又觉得相柳离她那么遥远,远到她使尽浑身解数都够不到。
现在,她觉得她从未如此靠近于他,两人之间只相隔一臂的距离,相柳淡淡看着她,她凝视着相柳,她恨不得永远留住这一刻。
自那日之后,她开始替相柳收集筛选信息。她觉得自己做了大树,虽没招到他这股大风,但至少现在能为他所用了,过往所有都变得有意义了。
又过了些日子,相柳突然变得很规律,每隔十日就会来取密函文件,且每回都是大清早,匆匆来又匆匆走。
她改了睡懒觉的习惯,每日早早的起来,精心地梳洗打扮后,如等着情郎来相会的小女子般,满心期待地等着相柳过来取文书。
先前退回去的食盒又被送来了,这次一下送来两盒,相柳没有再让退回去,取函文的时候一并取走了。走时看着….似乎还挺高兴。
后来,镇上又渐渐有了新的传闻,说高辛的大王姬是魔头赤宸的女儿。因为这个,赤水族与大王姬退婚了。
她觉得他们这些神族真是没意思,在他们眼里,血脉身世就这么重要吗?还是做妖好,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后来,相柳不知在忙什么,很久没有再来,每每看到来取文书密函的小兵,她都难掩失望。
眼见着天渐渐转凉,百花凋零,冬雪满城。
冬去春来,屋前的梨花树上,枝头都长满了嫩芽,嫩芽长成了花骨朵,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一阵秋风吹过,梨花纷纷飘落,仿佛下了一场仓促的雪。
相柳始终都没再来过娼妓馆。
她偶尔会梦见那日的场景,金黄色的暖阳里,相柳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温和地与她交谈。银白的发丝柔顺地披垂在相柳肩上,眉目清冷,整个人俊美无比。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梦着。
到了深秋,两场盛大的婚礼引得整个大荒都为之瞩目。轩辕二世王终于娶后了,娶的是神农王族的后裔。同一日,当年的高辛大王姬,如今的西陵大小姐,与防风二公子成亲了。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两场婚礼…
人们茶余饭后就爱议论这些王孙贵族的事,仿佛正因为他们高高在上,让人可望不可及,所以议论起来反而没什么顾忌。
至少议论他们,总比议论隔壁张家长李家短要好,万一被本人听了去,说不定还要引发邻里矛盾。
她百无聊赖的对镜梳妆,这些高等神族的男欢女爱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甚至无法理解,人们为何如此热衷于婚姻这样的盟约。
初冬的清晨,她还睡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懒懒地披衣起身去开门,嘟囔道,“这才什么时辰,让不让人休息了。”
老鸨催促,“相柳大人来拿东西,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她心里一阵雀跃,打开门就冲到长廊的栏杆处往下张望,只见相柳一袭白衫,负手立于楼下,听到声响,正仰起头望向她。
“相柳将军,劳烦您等一下。”她笑着招呼。
相柳抱歉地笑笑,“无碍,是我来得早,扰你清梦。”
他的笑颜如此好看,比当年隔着屏风见到的浅笑侧颜要更柔和一些,仿佛一个谦谦有礼的世家公子。
她取来函件交予老鸨。
老鸨捧着函件急匆匆地下楼交给相柳。
相柳接过文书,又对她颔首。
“将军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