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叔则看她喝的红枣枸杞茶,也无语了。
相对无言半晌,向叔则问道:“为何要帮李家守城?”
顾陌说道:“人活在世上本就艰难,尤其是在这乱世,但有些事,艰难也要去做,我辈责无旁贷。”
顾陌与他对弈,在棋盘上落下一字,“我们不去做,便没人去做了。”
向叔则手顿了顿,“你不怕?”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做到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向叔则,“这就是你假装忘记欠我钱的原因?”
“我有欠你钱吗?没有吧。”
“你当初从我这里借走了三百两买下荀家不要的废弃铁矿……”
话还没说完,向叔则就见顾陌已经起身了。
“我出门有些时日了,得回去看我夫人了。”
向叔则看着顾陌跑的飞快的背影,无语。
这人有时候高风亮节,有时候又阴险狡诈,反正和时下名士们所追求的各种时髦都不沾边。
等到顾陌回到城中,陈氏那边也来信了。
他们认定了顾陌不敢对世家子弟下手,所以……不肯交换。
顾陌围着陈公子转了一圈。
“听闻郎君生下来,身上便有一块祥瑞胎记?”
陈公子身上有胎记,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那胎记形似祥云,陈家将之当成祥瑞,广而告之,就为了让世人知道陈氏出了个了不得的人。
陈公子点头,“没错,你既知道就……”
话还没说完,顾陌突然动手扒他的衣服。
陈公子死死的扯着腰带。
“你扒我衣服做什么?你放手!”
见顾陌跟没听见似的,又说道:“诚然你是长得好看了一些,但本公子不好男风,你休想染指本公子!”
下一刻,顾陌看见了陈公子身上那一块胎记,直接手起刀落,将那块皮剜了下来。
陈公子惨叫不已想要挣扎,都被顾陌死死按着。
想不到一介文弱书生,力气竟然这么大,陈公子疼的冷汗直流。
“你你你想干什么?!”
顾陌将那块胎记丢一边去,“给陈氏送过去,看他们是要三代单传的独子,还是要那一半的家当。”
这世家子弟娇生惯养的,一点小伤就要命儿,顾陌让人给他包扎了一下。
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陈公子抬手哆嗦的指着顾陌,“你、你给我等着!”
顾陌笑,朗然照人,“好啊,我拭目以待。”
陈公子,“……”
他总觉得顾子机就在等他再搞点事然后栽他手里,这样又可以讹诈陈氏一笔了。
在这个讲究物物而不物于物、把一切身外之物都当成浮云这种高贵精神的时代,顾陌却满目俗物、满身铜臭。
陈公子觉得她实在是读书人的耻辱!耻辱啊!
顾陌这一招,把陈氏吓着了,生怕下一刻顾陌直接把陈公子的人头送过去,第二天就拿了东西来跟顾陌换人。
此人烈日如火,灼燎天地,陈公子的父亲将儿子换出来后,脸色阴沉的走在前面。
陈公子还娇气的哎哟哎哟,气的陈家主看他的眼神更烦了。
就这么个窝囊儿子,白瞎了他损失的一半家当!
“从今日起,你就闭门读书,若是声明不超过顾子机,将顾子机手里的家当给我拿回来,你就滚出陈氏去!”
陈公子,“……”
玛德!他跟顾子机不共戴天!
顾陌现在手头又阔绰了,先去山上还了向叔则的钱,临走前对向叔则说道:
“这五石散,你恐怕得现在就得戒了。”
向叔则愣了愣,“为何?”
“怕你日后没得吃了,难受。”
向叔则哈哈大笑,“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便是难受,也是高兴的。”
若这天下人再也不需要服用五石散,说明这天下已非昨日这天下了。
他做不到也没有勇气去做的事,若是旁人做到了,总是开心的。
想着,向叔则目光深深的看着顾陌。
“怕是我的英雄志上,你当独占鳌头。”
向叔则这些年一直在为人物写传记,写的都是这一时期的英雄人物。
顾陌笑了笑,“若是如此,便也是荣幸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林。
向叔则久久看着她的背影,将今日与顾陌的对话,也记录了下来。
有些人的一生,注定是波澜壮阔青史留名的。
而顾子机,终于走出了他日后波澜壮阔的一生中的第一步。
不,这或许不是第一步,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在顾陌接收了从陈氏手里弄到的矿山后,她驰援豫州城,重创羯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
这时期品鉴一个人高低等级的分类中,就有一个类别:雅量。
即人的气度器量,更多的是指在生死关头人所表现出来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风度举止。
比如王徽之和他的弟弟王献之齐名,不分优劣。
有一次发生了火灾,王徽之慌忙逃命,王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