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夜,等楼梯脚步声消失,客厅的灯绳被拉下。
沈明礼回到房间,屋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怕吵醒睡觉的虞晚,他压着脚步径直走进卫生间,把打湿的裤子和鞋子脱了放挂在墙边。
见水台下面的搪瓷盆里还有半盆水, 端起泼脚上冲了冲。
再赤脚走回床边,原本躺着睡觉的虞晚直接踢被扑打沈明礼。
沈明礼被她扑个正着,顺着她的力气倒在床上,胳膊反将她揽住,笑问:“怎么又发脾气?”
虞晚跌在他胸膛,气得咬牙切齿,“你个臭流氓,差点让我丢脸死。”
沈明礼明知故问,嘴角上扬着逗她,“不是好好的吗?哪里丢脸?刚才大家都在客厅,就你穿得最整齐。”
虞晚现在是满腹怨念,不能说信件和枪支的事,一个劲儿的捶沈明礼借题发泄,“就是丢脸,丢死人了。
我最后出去,结过婚的明眼人都清楚原因,你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见人?”
“没人知道,别乱想。”
沈明礼捉住她乱打的手,笑着亲了亲她的脸,“打我就不怕胳膊酸了?时间很晚了,睡吧。”
躺回枕头上,身心俱疲的虞晚,刚闭上眼,就感觉枕头被压陷了些。
被子里也多了一个人。
沈明礼挨靠在虞晚身侧,和她盖一床轻软薄被,“虞虞,早上天亮我就要去西山训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有什么吃住上的需求都可以跟伯娘说,把这当自己的家。”
“沈明鑫我会让伯娘把她送回文工团,你住在这边的一个月,不让她回来。”
…..
沈明礼的说话声就在耳边,却让虞晚觉得很远。
她才到西昆,短短两天就遇到好几件事,对周围的一切,她现在都持警惕状态,也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其中也包括沈明礼。
她跟他还不是打过结婚报告,领到结婚证的法定夫妻。
要是现在拿出栽赃的信件和手枪,谁知道沈明礼会不会大义灭亲,直接把她交出去?
就算沈明礼相信她,不推她出去。
他也肯定会把栽赃的罪证交给大伯沈长年,两人商议结论相左,又或者起了激烈争执。
以军人的使命感,沈家大伯要让人调查她,沈明礼根本拦不住。
到时候,沈明礼很大可能只能拉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慰她,“虞虞,你不要怕,你只要需把知道的事情说清楚。
我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没做过的事,脏水泼不到你身上。”
许多事情不是几句话说清楚就能清楚的。
它会产生一系列的麻烦。
虞晚清楚自己的身份经不起细敲,进了受审讯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不死也要脱层皮。
到时候如果案件没有新进展,上面又施压催着给结果,她很大可能会当替罪羊。
一个军的军政委都能被枪杀,背后人的身份有多复杂,绝对是普通人接触不到,又难以想象的存在。
沈家要怕引火上身,让她自生自灭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少了一张军婚结婚证的侄儿媳妇,要抽身置身事外还来得及。
想到这,虞晚忽然觉得沈明礼被紧急调离也成了一种预谋。
昨晚凌晨庄政委才被枪杀,当天傍晚,沈明礼就被掉去什么犄角旮旯的西山。
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
虞晚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如同虫茧的困局,要是她不翻那件针织衫出来,她就彻彻底底的进了死局。
信件和手枪是谁放进她包里的?是大伯沈长年?还是伯娘郭贞?
又或者是沈明沁,和沈明鑫?
还是沈明礼?
当然也不排除那位叫周继的警卫员。
以人性最恶面去揣测,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也都有机会接触那两个大背包。
*
思虑一夜,迷迷糊糊中,身边的沈明礼好像起床了。
虞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在捋线头。
她睁眼看着沈明礼的背影,脑子还有些恍惚,沈明礼察觉到后背目光,转身回头,瞧她呆愣愣的,笑道:“吵醒你了?再睡会。”
窗外的雨还没停,只是下小了些。
风吹得树叶乱晃,沙沙索索地扰人耳朵。
“早上我让伯娘给你熬瘦肉粥,吃饱了再回房补觉。”
沈明礼知道她没休息好,前天晚上加上昨天晚上,实在累着她了。
精神头不好,还得吃点肉类补身体。
虞晚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发觉沈明礼要弯腰亲她,又马上躲进被窝里。
“不刷牙别乱亲。”
被子里的声音嗡闷闷的,沈明礼笑着去了卫生间洗漱。
楼下是新婚夫妻的相处。
楼上的另一间房间是截然相反,沈明鑫一夜没睡,人也熬得憔悴不少。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失败?
明明是一记杀招,却让那个贱女人躲了过去。
那把没子弹的手枪和匿名信件,是三个月前,有人寄给她的。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