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沈明沁把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
另一只手快速藏起针灸包。
“小虞肚子难受,睡着了能好过些,她这有被毯盖着,有炭盆烘着,不会着凉。”
郭贞瞟了眼窗户,看是关着的,才没多说什么。
转而放轻嗓门,“去屋里拿个枕头出来,再拿床皮褥子给小虞盖上。”
惦记砂锅里炖着的海参乌鸡汤,叮嘱完大女儿,转身进了厨房。
沈明沁笑着应下,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吊钟,去堂弟房间拿了枕头,又想起他屋里没有皮褥子。
倒是爷爷屋里有。
等郭贞从厨房看完火候出来,看到虞晚身上盖着的虎皮褥子,眼睛瞪得老大,“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我让你拿你弟屋里的白貂皮褥子。”
“去年冬天不是拿回京了吗?”沈明沁坐在旁边沙发上,喝一口甜汤吃几颗松子,悠闲自得的同时,心里暗暗计算药效。
“入冬前你小婶就给寄过来了,我放在衣柜最上面的那一格。”
“我又不知道。”沈明沁把碟子里的松子吃了个干净,拿白手帕揩揩手。
“你能知道什么?眼里就只有那些医书。”
郭贞嗔了女儿一眼,看她把明礼剥好的松子吃完,温柔眼神中透着些无奈,“将就着盖吧,好在你爷爷不在这边。”
几步走到炭盆边,郭贞拿火钳拨了拨。
拨得炭火更旺,又捏了捏虞晚身上的虎皮褥子。
“要让你爷爷知道你动了他的虎皮褥子,你看挨不挨教训。”
“皮褥子不都是盖的吗?也就爷爷怪习惯多。”沈明沁小时候就见过这床虎皮褥子,被爷爷当宝贝一样地走哪带哪,天冷盖身上,天热了拿出来通风晾晒。
也是现在年纪大了,才没带在身边。
她猜虎皮褥子,肯定有一长串故事,有可能是曾祖父留给他的念想。
“去,少胡说,让你爸下来听见,又惹他不高兴。”
“啊——”
母女俩正小声说话,沙发上躺着睡觉的虞晚,猛然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着喘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慌乱。
一看就是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啊,都是梦。”郭贞换到她那边沙发上坐着,揽住虞晚肩头像哄孩子一样地拍了拍。
“中午不在床上休息,就是容易做黄粱梦。”
“梦里的事别当真,说破就好。”
“说破…就好了吗?”
梦境过于逼真,虞晚吓得出了满头汗,她根本不敢把那个梦当成一个梦。
梦里她是真的被囚禁在荒岛至死,那种被岁月煎熬,在岁月里蹉跎的恐惧。
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来,喝口甜汤,压压惊。”
沈明沁把瓷盅里的百合莲子甜汤倒出一碗,“到底是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就是梦到自己掉河里了。”
梦里的事没有那一句话能说出口,虞晚随口扯了个谎,接过沈明沁递来的白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起甜汤。
“就这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身上发了汗,小腹是不是好多了?”沈明沁问起药效,虞晚看她一眼,虚虚笑了下,“好多了。”
郭贞不知道女儿给虞晚用药施针的事,还当她是热的。
抬脚踢开了些火炭盆,没揭盖着的虎皮褥子。
虞晚的心神在一汤匙一汤匙的甜汤里回拢,开始深想深记梦境里的碎片境况。
梦里她会被人抓起来审问,是因为沈明礼泄露了什么山里路线图。
路线图到底是什么路线图,又是什么时候泄露,会造成什么后果,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跟沈明礼结婚五个月,就有三个多月没见过面。
沈明礼真要在外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她怎么可能知道?
都不知情的罪名,又让她怎么去规避?
那些人能越过沈家,把她抓起来审问,说明调查人员的背景肯定和沈家不相上下。
又或者来头更大。
沈明礼不管是不是泄露路线图的奸细,他出了事,背后自然有沈家人为他周旋。
她被牵扯进去,又有谁帮着出头担待?
梦境的最后,她可是活活困死在荒岛上,被关到地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上爬满蛆虫,腐烂成一团奇臭无比的骨肉,被铁铲铲起来,铲进箩筐,压了礁石丢海里。
虞晚喝完百合莲子甜汤,把瓷碗放到茶几上,掀开褥子摸向自己小腹。
“醒了就不要再睡,起来活动下,晚上有了你爱喝的乌鸡汤。”
郭贞以为虞晚是急着要孩子,也听弟妹说过信件的事,很和善地轻声相劝,“你跟明礼刚结婚没多久,都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着急。”
“每天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好了人才能好。”
虞晚第一次觉得,准时来经期是件很美好的事。
抬眼看向劝说她的伯娘,又看向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堂姐,再把这栋小洋楼的屋里摆设看了一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舍,同时也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