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虞晚把从京市带来的礼物,分别送给伯娘和大伯,给沈明沁的是装在玻璃瓶里的干荷花。
“荷花清香远溢,是清廉高洁,出淤泥不染的君子象征,小虞,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
虞晚初衷是为了少花钱,不是拿花比喻人。
她一贯会说场面话,语调温柔且真诚,“花像人,人似花,看到满湖荷花,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姐姐。”
“西昆也有荷花,但不是我看到的那朵,我想把我看的那朵带回来给你。”
沈明沁觉得虞晚跟知己一样,说什么她都懂。
每晚都有夜色,每晚的夜色心境都不同,荷花是,人也是。
“我很喜欢,也会好好保存。”
沈明沁是真的很喜欢干荷花标本,花叶枯萎,脉络清晰,她能想象出一湖荷花盛开在风中,阳光下的绝美。
虞晚准备的礼物是按实用主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投其所好。
再配合恰到好处的几句话。
收到礼物的人,一定会感受到她的心意。
*
午休时间。
沈明沁也没睡觉,拉着虞晚躺在床上说悄悄话,虞晚有心打听穗城那边的消息,闲谈闲聊中,听堂姐说起吴楷。
“他真的懂好多好多,可以说是精通中医、西医,药理方面更是出神入化。”
拥有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沈明沁的精神世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好像也是穗城人,才二十多岁,怎么懂这么多?”
虞晚撑着下巴,顺话头问。
“他祖上是中医世家,橘香斋你知道吗?”
“橘香斋?并进穗城中药二厂的橘香斋?”
虞晚觉得巧,又觉得不算巧,吴楷是穗城人,年纪轻轻成为医生还懂针灸,说不是祖上传下来,从小端这碗饭,半路子要想在他这个年纪有所作为,铁定是要三十岁往上算。
沈明沁抱着枕头,接着讲,“你知道啊,那就好说,他家祖上百年来都是行医制药,不过到了前五十年,时局动荡断了前程,好不容易捡起来,又被公私合营,他们这一房是专门制药,隔房隔支才是主治病救人。”
说到这,想起一件趣事。
“对了,去年妈过生,家里来的客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今年开春,妈在家里办了一次茶会,也不是什么正经茶会,主要是给人牵线相亲。
王婵跟吴楷凑到一起,没相成,两人还吵了一架,闹得红脸。”
虞晚有些诧异:“他俩怎么凑到一起?谁搭的线?”
“吴楷是院长夫人吴阿姨的远房侄儿,当然是咱妈搭的线。”
郭贞跟吴净敏是好友,两人同是穗城人,有这么一出也正常。
虞晚记起这重关系,忽地觉得自己把很多重要细节遗漏,离开去香江的路子早在眼前摆着,却因去年一心想早点怀孕,眼皮子底下的细节,都没去细想。
不想多耽搁,说行动就行动,当即问沈明沁,“医院现在很忙,我能去当实习生帮忙吗?”
“当然能啊,医院正缺人手。”
*
有上次当医院实习生的经验。
第二天,虞晚跟着沈明沁去了医院办了相关证件,跟在她后面帮忙打下手,充当医师助理。
由于每天从前线送来的伤员太多,军区医院在空地搭建了许多临时帐篷,他们这个科室也只是临时调来帮忙。
医院药物紧缺,正助了沈明沁施展自学的针灸术,什么针灸止痛、针灸止血、针灸活血,看得虞晚心惊肉跳,站在旁边眼都不敢错一眼,生怕那根针钻进伤员肉里,忘了取出来。
效果好与不好,凭肉眼断定不了。
有没有效,也很难说。
伤员都痛得出气多吸气少,大多数也是处于昏睡中,而且人在感觉极度疼痛时,神经系统会进入麻痹状态。
虞晚不能空口无凭质疑沈明沁的医术,只能迂回性地劝,“沈医生,现在已经快过下午两点,当心自己身体,不要劳累过度影响救治更多患者。”
堂姐少救一个,让其他医生多救一个,也算是另一种功德。
吴楷处理好一名伤员的断肢缝合,走过来道:“快去吃饭,这里暂时有我顶着。”
“行吧,我一会儿就来。”
沈明沁出了帐篷,早就吃过午饭的虞晚,又开始消毒医疗器械。
一边处理,一边跟休息的吴楷小声搭话,“沈医生的下针手法还行吗?”
“没问题。”
吴楷亲自教过沈明沁,对她的下针手法,还是信得过。
“听沈医生说,吴医生出自中医世家?”
“嗯。”他轻点下巴。
“能看妇科吗?”
虞晚把医用器械擦拭消毒,问得吴楷明显一愣,“可以。”
两人隔着一辆放医用品的推车,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他没摘下戴着的棉纱口罩,有意回避虞晚,帐篷里的血腥气,被雨帘聚拢在帐内久久不散。
她跟他也被暂时困在一处。
虞晚半侧下巴柔声问:“能帮我把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