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嘉佳了解沈明娟,有意捧她,可她了解地是几年前的沈明娟,不是经历起伏跌落,心理失衡的沈明娟。
所以她的一句话,四个好字,落到沈明娟这里尤为刺耳。
嫁得好?
这种好谁稀罕谁要去。
她不想提婆家事,慢磕两颗松子岔开话题,“这个月16号,我预备在德善斋给妞妞办百日宴,到时候你也过来。”
“小妞妞的百日宴,我肯定得到场。”
伍嘉佳觉出沈明娟的情绪变化,也不再提,她比沈明娟结婚早,却没有孩子,早前怀过两次,一次打架动手打没了,另一次是受气没保住。
对沈明娟嫁得离家近,又儿女双全,还不需要看公婆脸色的生活,打心眼里羡慕。
而且张国斌长得斯文白净,读书时没少招女同学喜欢。
伍嘉佳在黔南呆了好几年,见识过外面的天高地厚,早没了出身大院子弟的傲气,像她这类人,就是见识太多,心气太高。
实际上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比文化,高中毕业证满京市多了去了,比户口,在京市的能不是京市人?
柴米油盐样样需要钱,工作薪资事事脱离不了权。
经过一遭婚姻,伍嘉佳是深刻明白男人、家人谁都靠不住,女人就该为自己多打算。
打算着就算到沈明娟这,她现在是她唯一能够得着,也最沾权势边际关系的人。
该说的话说完,又坐一会,伍嘉佳装作家里还有事,很识趣地先离了张家。
等她一走,沈明娟本就不大高兴的脸,彻底冷下来。
因她瞧谁都不高兴的怪脾气,张国斌一大早就带着小墩子去了军区医院。
上午陪着老爷子说话,下午带儿子到中山公园滑冰。
小墩子玩得高兴,靠在爸爸怀里撅嘴撒娇,“爸爸,下次你再带我来玩,不许带妞妞来,也不许教她滑冰。”
张国斌知道家里都忙着照顾妞妞,忽视了儿子,明娟又从不带孩子到哪玩,小墩子会这样说话也正常。
“等下次放假,爸爸还陪你来玩,不带妞妞来,要吃糖葫芦吗?爸爸给你买一串。”
“嗯。”
小墩子伸手要爸爸抱,笑得有些憨傻,“再给妈妈买一串,妈妈也爱吃糖葫芦。”
*
父子俩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晚饭前回到家。
趁人没注意,小墩子溜进南边屋子,把另一串糖葫芦献宝似地给了沈明娟,“妈妈,爸爸给你买的糖葫芦,你们和好,好不好?”
沈明娟笑着拿过糖葫芦,“谁教你这样说话?”
“没有谁。”
小墩子摇着脑袋,挨靠在茶几边也不敢要妈妈抱,“妈妈,你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说下次带你去公园滑冰。”
沈明娟不信张国斌会跟儿子说这些话,肯定是小墩子自己编的。
她把糖葫芦随手放搪瓷缸上,“走,去你奶奶屋里吃饭去。”
小墩子仰着脖子看妈妈,又看了眼糖葫芦,抿了抿小嘴巴,执着道:“妈妈要记得吃糖葫芦。”
沈明娟没把小孩子话放心里,抬腿跨出门槛,小墩子跟在后面撵。
*
又过好几日,连下三场雪,到了百日宴这天。
沈明娟没请的人都来了,专门请的人却没来,娘家没一人到场,她面子上抹不开,当下就要摆脸色发脾气。
张国斌见她这样,忙把人拽到单独包间说话,“我让你不要办百日宴,你不听,现在摆了宴席,你要发脾气好歹也看看场合。”
“要是你今天闹一场,明天全京市都要看笑话。”
张国斌平时除了工作,每天都会读书看报听广播。
去年南河省特大水灾,边境线也不太平,小舅子从去年年前上了战场,到今年都没回来过,眼看着又要过年,也没听说要回来。
对普通家庭来说,这些事碍不着他们过小日子,但沈家不同,事事与他们相关。
这会儿办百日宴,沈家谁会来?
加上前两天才有重要大人物去世,哀悼期都没过,当下属的还去吃酒席?
不存心给自己招麻烦吗?
沈明娟被娘家人打脸,只觉面上过不去,冷笑道:“看笑话?最想笑我的是你吧?瞧我不被娘家人待见,心里不定多得意。”
“现在敢来说教我,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来说我?”
张国斌气笑:“随便你,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说完,他当真不管不拦。
沈明娟也没再闹,心里结了埋怨,绷着脸皮把酒席吃完,其余来客看她拉长个脸,没人愿意上前讨不自在。
一场百日宴早早散了场。
次日回单位报到,一直帮沈明娟顶班分工作量好几个月的同事,早就心怀不满。
这会儿见了她,难免阴阳怪气说话刺人。
一句两句,说着说着,两人吵了起来,沈明娟没吵赢,气了一场,觉得谁都跟她过不去,谁都给她添堵。
中午在食堂遇到伍嘉佳,一肚子牢骚得到倾诉。
也不知伍嘉佳是故意还是无意,提起在大院里听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