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给儿子马未东邮过去,多出来的五十块,偷邮给了黔南乡下的大女儿。
六月十号邮的钱,六月二十号送到马小晴手里。
收到亲爸马建成邮来的钱,受够种地过苦日子的马小晴一下有了底气。
她早听其他知青说过,有人偷偷进城投亲给人家当保姆,没正式工作调回城,想着去给人家当保姆也行。
日子再差也比种地强。
马小晴夫家遭她搜刮过一回家底,近一两年是把她当贼防,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趁六七月农忙,偷了干粮和婆婆私房钱连夜跑路。
什么丈夫儿子,统统不要。
没有村支书开的介绍信,马小晴一路爬火车当盲流,东躲西藏出了黔南省,路上差点被拐子卖到西北山沟里,逃荒似得跑了出来。
她一路往南,到了南边发展最好的穗城。
瞅准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想着装落难逃荒女同志,昏倒在人家门口求收留,再顺势赖在人家里当保姆。
可惜不走运,遇上全城戒严,谁家都不敢收留没介绍信的女盲流。
盲流有盲流的混法,打听到可以游到对岸香江,那边不要什么介绍信,满大街都是工作,一月工资都有好几百。
马小晴心动不已,想着横竖不能回黔南,冒着会淹死在海里的风险,一咬牙跟着其他盲流,夜游内湾海,也是她命不该绝,捡了一条命到香江。
到了香江,处处高楼林立,霓虹幻彩,没有香江身份,又听不懂香江话,更听不懂洋文。
打黑工被压得一个月拿一百港币,马小晴也知足,酒楼包吃包住,每天能喝口荤油汤都比在黔南乡下吃野菜糊糊强。
干了两个月,摸清了些香江生活,马小晴拿出攒下来的两百港币,又打了一张两千港币的欠条,请懂英文的酒楼老员工帮忙办理了香江居民身份证。
拿到身份证后,月薪从一百港币,变为五百港币。
过了几天舒畅日子,不用风吹日晒干农活,马小晴养回两分颜色,她不再满足当酒楼妹,跟着老员工混吃混关系,认识了其他茶餐厅的伙计。
一来二去和做烧腊的李师傅勾搭在一块,她相貌一般,好在年轻,二十六七岁,比李师傅小十岁。
这个李师傅,不是别人,就是禾源茶餐厅的烧腊师傅李家明,禾凤的丈夫。
李家明平时爱赌钱,现在学人家养小老婆,找个小十岁的年轻女人,在麻友堆里也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体面事。
这天午后,两人鬼混完,马小晴做小伏低地讨好李师傅,“家明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租房子?一直住在酒楼宿舍,你来找我也不方便。”
李家明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从裤包里摸出一把钥匙,笑道:“昨天才找好,就在樟士街简家药馆楼上809。”
马小晴眼睛瞬亮,一把拿过钥匙,“太好了,等会我就收拾东西搬过去。”
她实在住够酒楼宿舍,一间屋住十几个人,比黔南乡下住的屋子还拥挤。
“一会儿我走了,你自己搬过去。”
“房租我一月付一次。”李家明不是冤大头,留了后手,马小晴暗骂小气,要不是听说他是禾源茶餐厅老板的妹夫,鬼才跟他搅合在一起。
“我东西少自己能搬,家明哥,你快回去,别为了我耽误做烧腊。”
“晚上我过去看你,给你带半只烧鸭。”
说到烧鸭,马小晴馋得咽吐沫,李家明把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眼里,逗猫遛狗一样地添了句,“再给你带一份叉烧。”
马小晴就势靠在李师傅肩头,捏着鼻腔撒娇,“家明哥,你对我真好,从北边逃荒过来,一路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
露水野鸳鸯,哪有什么真心,都是逢场作戏。
李家明嘿笑一声,抽完烟,把烟头弹出窗外,推开干瘦女人套裤子,拍拍屁股离开群住宿舍。
从天而降的烟头,烫坏楼下铺面撑起的遮阳棚。
招得干货店老板插腰骂街。
跟许姐路过的虞晚,听得皱眉,她扯了扯挡脸纱巾,生怕唾沫星子喷到身上。
“小姐,走快些,穿过这条街,再走十分钟就到樟士街。”
许姐提着一大包名贵药材,带虞小姐去简家药馆转手药材换钱。
她跟简家药馆的伙计熟,帮着提高了些价钱,鹿鞭、鹿茸、鹿筋、人参四样卖了三千五百港币。
阿胶和犀角粉两样卖了一千二百港币。
因为是北地长留山的货,加上品相好,价格给得也高,一下到手四千七百港币。
得了钱,转头去买那架摆在橱窗里的进口三角钢琴。
许姐嫌贵,帮着杀价,“一万九千八太贵了,老板,你再便宜点,一万八好了,我看你摆在橱窗那么久,谁知道晒坏没有?”
琴行老板不同意,拿鸡毛掸子扫灰尘,“不懂别乱说,斯坦威钢琴都是用极寒地的木料手工打造,三十年如新,要不是看这位小姐懂行,少了两万三千港币,一定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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