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下一刻,刚抱怨完的虞晚,被沈明礼一口咬在脸上,“痛死了。”
她反手推开他,嫌弃沈明礼不讲卫生,“我好不容易才把脸养好,被你口水感染了怎么办?”
“到处乱咬,虫虫估计要跟你学。”
提到儿子,沈明礼瞬间被逗笑,手臂撑在柜子上,压低声线质问她,“谁让你气我?不故意气我,我会咬你?”
“哼。”
虞晚拿手帕沾了些水杯里的凉白开揩脸,揩完摸出包里小圆镜照镜子,确定没咬出牙痕才放心。
“你还是成熟点,幼稚得要命。”她放下镜子继续夹金钱肚吃,心里却在盘算什么时候问玉镯来历。
又是什么时候去沪市跑一趟。
要是能在沪市找到她奶奶,确定奶奶是被禾家弄丢的囡囡,或许还能帮奶奶圆一场人生遗憾。
在现代,奶奶去世时她还小,却听爷爷说过,奶奶一直很遗憾没能亲眼见过亲生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说她是被父母遗弃,可她被捡回沪市育儿院前,穿的是小洋装和黑皮鞋,修女把她的衣服鞋子保留下来,一并给了收养她的人家。
被虞晚嫌幼稚,沈明礼刻意端正坐姿,抿紧薄唇不说话,默默吃掉抢来的油鸡腿,目光却在她身上定格。
莹白光滑的侧脸,鼻梁挺翘,像蝴蝶扇动翅膀的睫毛,一被光线照射就会呈现灰蓝色的眼睛,精致得像一幅细细描摹的画。
如绸缎一样具有光泽的黑长发,用一条紫白色丝巾捆系。
相比他带孩子熬夜喂奶的憔悴,怎么看都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当然,这也是分居两地唯一的好处。
他的芭蕉花就是应该永不凋谢。
吃了半饱的虞晚,忽然开口问:“去年11月,你寄虫虫的合照给我,信封里为什么装芭蕉花?恶心吧啦黏我一手。”
沈明礼顿时气闷,更不吭声,目光转向烧鹅腿,他的芭蕉花凋谢了。
“说话呀。”她催促一遍。
他语调闷闷的,“说什么?”
“不说算了。”
沈明礼本来不是真生气,现在是真有些生气,问的人是她,不问的也是她,就不能多问一遍?
憋着难受,于是主动提起旧事,“你大前年写给我的诗不记得了?”
“肯定不记得啊。”
大前年那就是74年,现在都77年了,她哪记得住?
……
雨水被屋檐阻挡,亮着暖黄灯光的房间,像是深夜海上的港湾。
“叩叩叩。”
此时屋门被敲响,沈明礼警惕看向窗外,“谁?”
“沈同志,我提了两桶水过来,给你放在门口。”
“是守园子的人。”
虞晚听出他的声音,“刚才我回老宅,就是他给开的门。”
“放着吧。”
雨声把中年男人的脚步声掩盖,等人走远,沈明礼走出卧室去开正屋门,门外廊下放着两个装水大木桶。
虞晚眼大肚皮小,买得多却吃不完。
剩下的烧鹅、油鸡还有菠萝包跟牛腩、凤爪只能留着下一顿吃。
沈明礼把水提到侧间浴室,又去翻书房里的几个大包裹,帮虞晚把洗漱用品还有睡衣拖鞋找出来。
“要穿哪条睡裙?”
“红色那条。”虞晚刷着牙,嘴里全是泡沫,有些口齿不清。
书房书桌上已经摆放一堆防水防尘包,沈明礼肩头搭着两条粉白睡裙,看着包裹里的睡裙犯难,“有好几条红色。”
她吐掉牙膏沫,走到门边,探出脑袋瞧书房里帮她找睡裙的沈明礼。
“哪里有好几条?就一条露背红色吊带睡裙。”
沈明礼沉着脸继续往下翻,拉开另一个防水包拉链,从一堆花花绿绿里找出艳色睡裙。
拎在手里前后看样式,“这条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再多分开半年,估计你全都没见过。”
虞晚翻了个眼皮,继续刷牙洗脸,沈明礼拿着她的睡裙和拖鞋,走进浴室,站在她身后,弯腰把下巴贴在她脸侧。
“你怎么都不仔细看看我,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变白了,变结实了,头发也变短了。”
她快速说完三个变,却不是沈明礼要的答案,“没有别的变化吗?”
“有啊,你变幸福了。”
虞晚对着镜子里的沈明礼坏笑,“因为我回来了。”
不知怎的,沈明礼本来还有些郁结的心情,忽地觉得后腰有些凉。
等他刷完牙,拿毛巾擦嘴上的水,一双手自后背缠到腰上。
“明礼,我们一块儿洗。”
她说的是肯定句,不是询问,不是礼貌客气问。
疏解心情,消除隔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最纯粹最原始的直接行动。
“时间太晚了,你需要早点休息。”
虞晚当听不见,嗅着沈明礼身上的茉莉香皂味,拉着他一块儿进了浴缸。
铺天盖地的雨,像是一张巨大且无形的网。
把两人隔绝在一间点亮七八根蜡烛的浴室里,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