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是药,意识陷入半昏迷的男人本能性放松,身体一放松,凉白开也能顺着嘴角一点点喂进去。
虞晚动作很轻柔,喂得也很慢很小心,因为颈部包了纱布,看不到对方喉结滚动,只能凭感觉喂水,她怕一次性喂多了会呛到气管引起咳嗽呕吐。
情况严重还会扯开颈部伤口,以及胸膛和小腹处的炸伤。
担心沈明礼的伤况,仅喂了四勺凉白开,虞晚就放下瓷碗,起身去翻包里藏着的小木匣,打开木匣掐下两根人参须。
瞥了眼木条封住的玻璃窗,确定没人在外面。
虞晚提起墙边热水壶走出门,往煤炉上的小锅里倒了一碗水,不等烧开,直接把两根人参须丢进锅,再加了半颗至宝丹一起煮。
等了两三分钟,药参煮融,又小心倒进瓷碗端进屋。
架子床上的沈明礼还在昏睡,卷上去挂着的竹帘不知怎么又垂落下来。
虞晚放下瓷碗去卷竹帘,卷好了,拿起瓷碗里的木勺搅热气,搅着搅着,嗅到清香味道,自己先尝了两三勺。
“啧啧,味道还不错,很像甘草汤呢。”
她舀起一勺,喂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沈明礼,“来,再喝点汤药,喝了这个汤你就会好,也不会一直昏迷不醒。”
虞晚觉得沈明礼是饿昏的,因为喝“甘草汤”的速度明显比喝凉白开快。
一勺勺补汤喝完,她又倒了些温开水泡饼干碎,泡成糊糊接着喂给沈明礼。
想着他受伤严重,营养再跟不上,伤口怕是更难愈合。
“慢慢喝,饼干还有一整袋,够你喝两三天糊糊了。”
“下次别再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能找到你一次两次,难不成回回都能找到你?要是找不到,坟头草都比我小腿高。”
“我们的虫虫还那么小,你能不能惜命一点?”得不到回应,虞晚仍在数落。
“你能不能当个好爸爸?好丈夫?好孙子?好儿子?”
“真是烦死了,我两天两夜没休息好,闭眼睡觉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五小时,你睁眼看看我的脸,看看有多憔悴,有多难看。”
虞晚喂一勺,念一勺,念一句,抱怨一句,说了好多抱怨话,独独不嫌麻烦,也不觉得累。
床上男人一直没回答她的抱怨。
她还在自顾自地念叨,“我们说好了啊,下次不要再受伤,就算迫不得已要受伤,也只能是蚊子咬一口的程度和血量。”
念着念着,一小碗饼干糊见底。
西斜的日光溜出蚊帐,跑出玻璃窗,留下一室暗影,充斥在两人周围。
虞晚嫌屋里光线差,翻了几个抽屉找蜡烛,可惜没找到,只好拿出手电筒照亮,她也没照多久,怕晚上需要用的时候会没电。
照着检查了一遍沈明礼的伤口,确定没有哪里再渗血丝,这才关掉手电筒去外面走廊看情况。
过了下午六点半,海边小镇的天色已经暗了大半。
靠人力背运的甘蔗和橙子,这会儿才送到被冲垮的乌坡桥。
远处不知道谁喊了声,紧接着是一声声敲击盆响,传着传着传到了红砖楼这边。
“送物资的来了,大家快去排队领啊。”
*
台风天停水停电情况下,天黑后的敲盆声算是某种信号传递。
虞晚跟着下楼,蹭别人打的火把去领物资,到了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得老长,蜿蜿蜒蜒的火把队伍,像是黑夜里的一条火龙。
光影下的一张张面孔,满是疲态,维护秩序的民兵队和海军部队,各个手持武器,严肃以待。
“每人先登记名字,登记过名字的才能领到甘蔗和橙子,物资有限,先到先得,过了七点半,要领都得等到明天傍晚才有物资。”
物资发放会有时间和数量限制,第一原因是物资的确不够,从最近农场和市区运送物资过来需要时间。
第二是其他地区已经相继发生踩踏流血事件,以及恶性抢夺事件。
虞晚排了半个小时,领到了半根甘蔗和一个橙子,回去的路上,碰到白天帮忙的那几人,她挥手跟几人主动打招呼。
人家也笑着招呼她,“白记者,跟我们一块儿走吧,我们有火把。”
“诶,好。”
……
火把明暗交映中,一道沉闷目光紧追白衬衣身影。
“报告乔营长,今天901水泥厂物资已经全部发放完毕,请你下一步指示。”
乔济南骤然收回目光,“即刻撤退回营地。”
维持秩序的协调部队撤退,被安排到很远挖河泥的郑家母女俩就没那么走运,
郑青青得到领取物资的消息,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她丢下锄头想去厂大门瞧一瞧,想着万一还有没发完的,却被郑妈拦住:“别去了,咱们厂有多少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会儿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妈,我还是想去看看再说,兴许还有呢?”
“有什么有?快把今天划分的活干完,不然明晚还得加班加点的干。”郑妈热得拿毛巾擦汗,擦完汗,挑起两个撮箕,往另一处倒河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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