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镇远王府。
粱煜独坐于月下,霜白的月光铺了满地,也将那满院子的酒坛照得格外清晰。
他很久不曾这般无节制地饮酒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十年前,禹王出殡的那一日。
那次,他暗叹自己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禹王离世,愤怒,愧疚,悲恸,让他只能用无数的烈酒来麻痹自己。
而这一次……
他照样恨自己无用。
所有的事,不知何时都已经悄悄脱离了他的掌控。
拎起手中的酒坛,他仰头畅饮。
烈酒入喉,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烧了心。
“哗啦。”
许是他醉得太厉害了,酒坛落了地,滚到了一旁。
他顺着酒坛看去,却见一双镶着银边的靴子出现在酒坛旁。
好眼熟的靴子!
像是……禹王的!
他震惊,抬眸看去,竟真见到了禹王!
只是,比起印象里,对他百般纵容的禹王来说,面前的这个却是一脸怒意。
“你答应过本王要照顾好紫瑜!”愤怒的质问传来,声音忽远忽近,缥缈非常。
粱煜眉心紧拧,起身,垂下头,“是我的错。”
“本王以性命护你,你却食言!那可是本王唯一的女儿!”
禹王的怒喝很快又变成了女子凄惨的哭泣,“煜儿,本宫如此相信你,你为何不好好保护紫瑜?”
是禹王妃!
粱煜浑身都因为愧疚而颤抖着,却,怎么也不敢抬头。
他怕,怕见到禹王跟禹王妃失望的神情。
“本宫为了你,惨死在刀下,你都忘了吗?”
声声质问,粱煜却只能摇头。
他没忘。
他永远记得当初禹王妃是怎么样将他护在怀里,以那娇小的身躯,抵挡了那数十刀!
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你答应本王照顾好紫瑜的!你答应本王妃照顾好紫瑜的!你为何食言!”
“去杀了她!杀了阿萱!杀了她替紫瑜报仇!粱煜,去杀了她!”
那凄厉的声音在粱煜的耳边疯狂回转。
粱煜被逼得连连摇头。
“不行,不能杀,不能杀!”
一声怒吼,粱煜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皆是梦境。
竟,如此真实……
天已大亮,酒坛滚得到处都是,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昨夜是喝了多少。
“爷。”逐风忽然出现,落在了粱煜的面前,对着凉意一拱手,方道,“公孙将军去了萱府。”
闻言,粱煜眉心一沉。
另一边,阿萱刚刚才回府。
远远的,就见公孙羽站在了萱府的大门前。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红微在一旁低声问道,“要不,我们从后门走?”
沐云没说话,只看着阿萱,等着阿萱做决定。
不论阿萱要怎么样,他都会陪她!
就听阿萱道了声,“不用。”
说罢,便是径自迎了上去。
“这一大早的,公孙将军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扬声上前,公孙羽听到了她的声音,便是缓缓转过了身来。WWw.GóΠъ.oяG
只一眼,阿萱便愣住了。
只见,向来注重外貌,脸蛋白净,衣衫笔挺的公孙羽这会儿却是顶着一双乌青的眼,发丝凌乱,胡子拉碴,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他看到阿萱,没有像从前那样唤一声‘小萱萱’便凑了上来,反而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二话不说便是朝着阿萱袭来。
见状,沐云与红微齐齐冲了上去。
但,公孙羽今日显然是为了杀阿萱而来,他眸间染着的杀意与粱煜一样都是从杀伐场上练就出来的。
他的招式,岂是红微姐弟能比的。
眼看着红微与沐云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阿萱厉喝了一声,“退下。”
闻言,原本打算再扑上去的沐云终于还是被红微给拽了下来。
二人退到一旁,就见公孙羽将腰间的另一把长剑扔给了阿萱,“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阿萱俯身,见长剑捡起,看向公孙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废话太多了!”
说罢,便是朝着公孙羽袭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早就料到了。
他们所有的人都心疼宛妃,都视宛妃为掌心的宝贝,她却将宛妃弄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自然都想杀她!
无所谓,她习惯了。
从前听到的甜言